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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倚酒瓮放空谈

(2018-07-12 17:3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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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风枕流之室随笔

原创

倚瓮集

且倚酒瓮放空谈

航海日

分类: 随感

《倚瓮集》这本书,是我去年10月在福州买到的。当天还留了两则日记——

其一:

……下午独步福州安泰河边,绕道朱紫坊,无目的地走。抬头见海军前辈萨镇冰故居还在,门上“雁门垂世泽,榕峤振家声”的门联依旧持守着“雁门萨氏”的自尊,院里却人去楼空,二门紧闭,门对只剩了上联“一帘花影云拖地”,下联的“半夜书声月在天”已被风雨剥蚀而去。15年前那些接待我的萨家后人更不知去向了。再转至景泰路口书店,读者稀疏,书也平平。想到明后两天的行程,就买了一张福州地图,因匆匆出门未带眼镜,即问书店女店员此刻所在位置。女店员三十许丽人也,掩口笑曰:“对不起,我看不懂耶!”并热情地招呼另外几位店员来相帮。隔着柜台,她们几个展开地图参详半晌,也说不清个子午卯酉。其中一女,操半熟普通话道:“先生,我辈南方人,识不得地图,只有汝北方人才讲东南西北,奴家要讲,只讲左右的。”

其二:

……终于还是在津泰路书店挑了一本福州人张玉琨所写喝酒论酒的书——《倚瓮集》,张玉琨19021975),字一白(浮一大白?),自署“骑驴客”,福州鹤林英华书院毕业,与化工之父侯德榜、数学家陈景润,甚至中华民国政府主席林森,都是前后同窗。骑驴客曾供职于中华书局、《南方日报》,做过《求是报》的主编,并主持《琴声》《越麓》两副刊。骑驴客嗜酒,驱车垂涎,常谓“诗酒一家”,又酷嗜灯谜……这书买了,也不知道何时才有暇去读。

 

昨天是711日,据说是“中国航海日”——对我这“山居”的“船长”来说,“航海日”已无意义。无意间翻出这本《倚瓮集》,竟读至深夜三点,不舍得放手。

据此书的编辑者张善文先生所撰《一白先生<倚瓮集>厘定记》介绍,张玉琨先生“性豪爽,能豪饮,精通汉英语言,雅好诗文歌赋,尤擅填词,有‘福州词宿’之誉。虽毕生困顿坎坷,终不改诗酒怡情之操。交游不事权贵,岸然有古君子风……”他的这部卓尔不群的大作,竟长期为家人自珍,不曾面世。“书中广录古今酒事,遍及群经子史、历代文集、稗官旧闻,凡涉酒之人物诗词、名言轶事、器皿游戏等目,皆蒐罗殆尽,并间下按语,为之评裁。”若非家人珍藏和整理编辑者之辛劳,我们哪里见得到这部奇书呢?

读这部书,我和张善文先生的感觉是一致的,都“以为不徒人间酒事尽在于是,先生之学养品操尤在于是,而藉之可以想见先生之为学为人也。”我也算是个写书读书的人,放眼今日,能令人发出如此由衷感佩的学品人格,真是少之又少。我所见的,或以百万言注《庄子》而因几十元菜金和小保姆斤斤计较打成一锅棒子面儿热粥,或言必称“禅宗公案”、“明心见性”而为争一芝麻芥子前程对竞争者下黑手、使绊子的,或口口声声“以德治X”而“以权盗国”的。至于学问,则多是“野鸡学问”、“百度学问”、“D校学问”、“官场学问”、“厚黑学问”、“奴才学问”!古之学者讲究“观风察世”,现代讲究的,只是“观风混事儿”、“观风躲事儿”、“观风办事儿”、“观风说事儿”、“观风折腾事儿”、“观风吹胡事儿”……

岸上不如海上好,谁让我弃船登岸,不做船长而终老海上呢?在此“航海日”之夜,还是读读这部与海无关而“酒气冲天”的《倚瓮集》吧。

对于陌生的领域,一经接触,大抵会“犯傻”。读《倚瓮集》,我就被读“傻”了。比如,什么叫“擒奸酒”?从未听说过,而书中就记载了一个“好酒和蠢贼”的故事:“北魏永熙中,青州刺史毛洪宾赍酒之藩,路中遇盗,盗饮之皆醉,具被擒获,以此名‘擒盗酒’。时游侠语曰:‘不畏张弓拔刀,但畏白堕春醪’”。 这个“白堕”,我知道就是北魏杨炫之《洛阳伽蓝记》中记载的那位“善能酿酒”的“河东人刘白堕”。但酒能擒贼,还是头回听说。

又如,啥叫“福水”、“黄娇”、“麯秀才”?啥叫“欢伯”、“祸泉”、“君子汤”?啥叫“红友”、“索郎”、“忘忧物”?啥叫“扫愁帚”、“钓诗钩”、“养生主”、“齐物论”、“金盘露”、“椒花雨”、“天禄大夫”、“青州从事”、“平原督邮”、“清圣浊贤”?书中言:都是酒啊!

张一白先生提到的好多书,我从未读过。《四朝宝训》这书我就从未与闻,只是听恩师范先生提到过宋代的《三朝宝训》。张先生记载:“真宗尝问近臣唐时酒价,皆不能答。丁晋公曰:‘一斗三百’。上问何以知之,对曰:‘杜诗云:速宜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这个宋真宗赵桓真真儿是个糊涂人,他所任用的丁谓,是北宋初年有名的奸相,与王钦若等人并称为“五鬼”。这个善于逢迎邀宠的油猾家伙拿杜甫的诗句搪塞糊弄,偏偏傻B皇帝就信了,不但对丁谓“称善久之”,还感叹“杜老之为史诗也”。那么,古代的酒价究竟几何呢?张一白先生又举出一本我没读过的书——《快活三郎酒话》,上面说:“酒谱载:元始五年,官卖酒每升四钱。酒价之有,盖自此始。”元始,是汉平帝的年号,这个年号非常好记,因为元始元年正是公元1年;五年,自是公元5年。公元5年,官卖酒14钱,1斗就是40钱。难道到了700多年后的唐朝,1斗从40钱涨价到了300钱?这里面既有度量衡的变化,也有币制的变化,但“恰有三百青铜钱”只是诗家之言,绝非确指。丁谓根本没经过古今量器与币制的考察,分明是顺嘴胡说。张一白先生这段文字,无一词褒贬,但奸臣的嘴脸还是从字缝儿里被俺瞧见了。

《倚瓮集》共分为酒名称、酒别名、酒制造、酒人物、酒诗词、酒名言、酒说文、酒轶事、酒器皿、酒游戏、酒杂俎、酒补遗、倚瓮谈等各专题,后面还收入了张一白先生的诗文《骑驴客遗稿》和两个附录。他的朋友潘主兰有一篇悼念他的《张君一白哀辞》,其中写道:

“张君一白,余旧友也。为人简易佚荡,负大志,喜饮,饮必醉,谓醉吟多刺,醉言无忌惮,虽醉死犹甘。人之沉湎,殆罕若一白之深者……一白饮既豪,文肆而质。居常以默,瞷之近乎隘,与语则呕喻,然与之交是能出肝胆相示,非庸人也。”

我处身的这个时代,似乎难以见到张一白先生这样能就一个独特领域作扎实细密考据搜求的人文学者了;我的身边,似也难有“能出肝胆相示”的饮者狂士。过去在海上,同船者生死相共,倒是能放胆对杯、率然一醉。据说,现在的航海者都被禁酒了,这航海日,无酒,过个什么?无肝胆风涛,过个什么?

读了半宿《倚瓮集》,勾起酒瘾,偷偷跑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凯撒,一饮而尽,趁家人不觉,溜回去睡觉。喝得急了,有点头晕,耳边风声雨声,却不是来自海上的。

张一白先生不仅写打油诗,还写“打油词”。前辈尚且如此,咱也别“拘”着了,于是胡乱“打”出两行“油”,不过,和这个“航海日”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其胡言乱语曰:

大白一浮跨蹇驴,风吹破帽过疏篱。行到衙前眯眼看,红袍何事堕青泥?

倚瓮谈醪胜谈兵,江山文赋两皆空。释道儒墨全不论,且做人间大醉翁。

                       2018712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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