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六月十一,中伏第二天。
当夜的黑皮书合起又掀开的时候,太阳因昨夜的高温没休息好,迟起。
火辣辣的一天业已开始。
鸟们开始练嗓子,它们可是适应生存能力最强的一种生物,对四季的冷暖没有强烈的敏感反应,每日依旧快快乐乐地蹦蹦跳跳,唱着人类不懂的曲谱音乐,却声声悦耳。
早起惯了的人们没有赖床的习惯,即便是酷暑难耐睡得再晚依旧不会贪图晨起的凉爽多躺一会儿。
雾在阳光下一点点缓缓退去。
周末的人们,放松了生活的节奏。
早点摊前候的人不是很多,街上人车俱稀。
一些有事的人,卖个饼呀豆浆之类的,边走边啃,似是忙着赶时间似的不肯多作停留。
阳光重金属般的耀眼,轻轻松松地穿越小城,从我的脚下游走。
妇保院的楼上传来新生儿的哭声,以及家属窃窃私语的惊喜。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不管有没有行人车辆,兀自坚守。
一辆汽车高速驶过,没作任何停顿。
夏以最高的姿态,矗立。
挑战人们抗暑的耐力。
心里也明白,炎夏的魔法大势将去。
这灿烂着的,明亮着的阳光会有一片荡去我心底的阴霾吗?
茫然在芦苇丛中跋涉,寻找上岸的出口。

田园风光
高高的太阳,是青铜时代,白银时代的火,舞动着金属质的光芒,树木的叶子因之而富有动感的色彩。
明火熊熊。点燃了云朵,燃着了晚霞。
玉米正在茁壮成长。
那些健壮的植株上,顶端的雄花披拂着红樱,已然开放,轻风拂来,就摇落了花粉,纷纷扬扬地落入下方的那些雌花上。
意念终于不再矜持,也不复青涩。
那些子房颤颤着受孕,暗含着安安静静的喜悦,一天天膨胀,一天天饱满。
偶有凉风吹来,田野呼乎地激起碧波,全是庄稼的美姿,一浪一浪,像电视剧里的大型团体操表演。
阵容繁复,可观。
待到秋后,才会从田野走进农家的仓房。

辛勤男女
晨阳中最美的背影,是一对老夫妻男耕女织般的生活。
一个锄草,一个施肥;一个挖窝,一个丢种。
日日勤耕不缀,似有干不完的农活。
笑意始终挂在脸上。
乐观。
所幸有两个很棒的身体,几乎从来用不着任何锻炼。
当夕阳西下,天色渐暗的时候,夫妻俩从田间归来,男人脱去汗湿的衣衫,紫色的胴体呈现神秘的幽暗,端起茶杯,坐在场院,开始休闲,静观女人从厨房弄出浓浓淡淡的炊烟。
门前是喂鸡的场园,青蛙躲在青草丛中开始叽叽歪歪,鸡们边啄食边嘀嘀咕咕,几只黑白夹色的羊围着路边的铁丝栅栏,漫不经心地啃食着匍匐在地上的青草。
屋后圈里的猪挺大声地哼哼着,提醒主人快点给它喂食。
一脉月光将婆娑的树影投向地面,跳动的汗水被啤酒溢出的泡沫璀璨成明珠般的圆满。

遭遇伏天
阳光炙热的手肆意翻弄每一片绿色,鬼魅一般在阴影里穿梭,把地面上的明暗,打乱又重组,如同洗牌。
蝉貌似一个悟者,披着夏的薄纱,道貌岸然地在树上嘶鸣。
似乎不眠不休。
没日没明的鼓躁,以末日前的挣扎姿态,站好生命最后一班岗。
蝉又是个执迷不悟者,不管人们的喜憎,自管自顾地在酷夏里放歌,一遍遍复制、重播,纹丝不乱。却从不忘将自个儿的身体藏在浓荫深处。
推窗闻蝉声,行路有蝉鸣,有山有水就一定少不了蝉的出没。
鼓躁声传遍每一根树枝,热浪抖擞,摩擦着翅膀,使大地眩晕。
“不热不长,不热不大。”
蝉也是在呻吟吧,我想。
在夏日痴痴复痴痴地呓语中,呻吟出汗水如浆的苦夏。
一旦蝉声沉寂,地上,必有一具哑尸,被蚂蚁搬走。
短暂的一生,步履匆匆。

(图片皆来自网络,感谢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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