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2月1号,我终于登上了飞往美利坚的飞机,我也出国了!此时,我的心里充满了忐忑。
从1985年开始,我们就有同学、同事陆陆续续的走出国门,奔向所谓的“自由”、“富庶”的国度。很多人羡慕他们,甚至忌妒他们。而我,似乎对出国这件事儿没有任何感觉,我自己觉得是那里不吸引我,而大多数人认为我是“吃不着葡萄……”。
现在我也终于要尝到葡萄的滋味了,是甜的还是酸的,咱也尝尝把。
洛杉矶是一个广袤的……,什么哪?说城市,不像;说农村,不是。反正很大,交通非常便利,但一定是开车。坐公共汽车你就惨了,一个小时没有一辆车。
这儿也有很多超市,但中国人要买东西,还是要到几十公里以外的蒙特利公园的“大华”和“顺发”去,因为那儿是华人区,就是在那个什么电影里面,葛优教外国警察说中国话:“趴下、少废话”的那个地方。葛优说的对,这儿是巴顿的故乡,结果被中国给“打下来”了。
扯远了,总之,我对洛杉矶这个地方的感觉和我想象的“国外”好像有点不同。
安排我去美的“老板”叫Pablo
Valencia。平时我称呼它Pablo。他是智利人,聪明极了,交际能力非常之强。他是南加州大学对外联络部主任。
飞机落地,Pablo到机场接了我。我很感动。接下来事让我更加感动,他在并没有像所说的“资本家老板”那样,让我立即干活,而是非常和善地告诉我:“不要着急工作,先熟悉熟悉环境。这些天我带你见一些重要人物。”
哎呀,怪不得大家都愿意来米国,这儿可是太好了,地方好,人也好……
一个接着一个的Party开始了。三天、七天、十天,我参加了各类人物组织的Party。我渐渐地从好奇,兴奋转为难受,尴尬,最后是反感。我感觉太不舒服了,因为语言,因为文化背景,因为没有共同的兴奋点和交流内容。每次一至两个小时的Party,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拿着饮料陪着大家傻笑,因为即使我听懂了他们一句话的字面意思(这我已经觉得我很伟大了),但我也不懂的他们为什么会笑的那么前仰后合。最后,我终于忍不住了,向Pablo提出来我不想再参加Party了。我说:“我是来考察,工作的,不能天天参加Party吧。”可他依然很耐心地说,“工作不急。在美国,十二月份大家几乎都是不干活的,你参加的Party都是重要人物办的。”我注意到了,有市长、校长、院长、主任、教授,等等。但是我就是不愿意参加。在我咱三努力下,他终于答应不再带我参加这“无聊”的Party了。
就在我暗自庆幸的时候,Pablo突然很严肃地是要和我谈谈。谈吧,只要不参加Party,什么都行。
在昏暗的路灯下,我和他坐在他的“奔驰500”车里,开始了第一次的正式谈话。
“Dr. Wang, 你参加了这么多Party, 你见过一个中国人吗?”
我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还真的没有,如果有我也不会那么难受。他接着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当然不知道。
“因为大部分中国人在做Research,在实验室,他们到不了这个层面。知道你为什么能来吗?因为你代表PUMC(北京协和医学院).”
他想说什么呀?
“我希望你能按时回国,那里才是你应该发挥作用的地方。我们的合作项目是否能继续下去,取决于你是否能够回去发挥作用。”
我明白了,他怕我也走其他华人来米国走的路。唉,太多虑了。我当即表态:“放心吧,我肯定按时回去。”
他不无怀疑地又说:“事实上,只有10%的中国人能按时回国。”
我说:“我们开始工作吧,能否按时回,到最后再说。”
我的工作开始了,主要是考察洛杉矶地区的紧急医疗服务体系,并与北京地区的急救体系进行对比,希望能为我们的急救体系建设提出一些建议。
转眼十个月过去了,所有的一切进展顺利,论文也完成了。Pablo对我的工作还算满意。他是一个“精益求精”的人。十月底的一天,他突然又和我正式地谈了一次话。这次的内容与上次却截然相反——他希望我延期,理由是希望我的工作能做的更好,因为大学校长和中国住洛杉矶领事要参加我的答辩会。
听完他的话,我对他说:“非常抱歉,我不能延期,因为我和医院有协议,这个协议的期限是一年。我十二月一号从北京起飞来美国,今年的十二月一号我必须从美国起飞回中国。这是信誉问题。但你放心,我一定把工作做好,让你满意”
他没再坚持。
十一月底了,我开始从墙上揭下贴在上面的照片。我算计好了,当我揭下最后一张照片的那天,正是十二月一号。朋友送我去了机场,Pablo也来送我了。在机场,我问他:“Pablo,我是百分之几呀?”
“5%”他回答,这次他没有疑问的表情了。
当时在一起的华人朋友很少有人相信我说要按时回国是真心的。直到他们为我送行,还有人在问我:“你真的要走吗?”
如果说我原本也是10%,是Party
让我成了5%。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混”在美国的,但在参加了那些Party后,我更加坚定的回国的决心。
我必须待在一个我有资格代表一个机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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