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许俊文散文新作《湿润之地》

(2021-12-01 12:05:07)

湿润之地

 许俊文许俊文散文新作《湿润之地》


 湿地,雅致的写法应是湿润之地。所谓“润”,是不干枯,是介于湿与燥之间的一种自然物理现象。古人就是有这个能耐,他们从事物的两极找取一种中间状态物,使其得以平衡。现代人往往为了简明、实用,而把词语本身的丰富性给牺牲掉了。就好比一棵只有主干而没有枝枝叶叶的树,尽管还是树,但却失去了作为树给人以朴茂的形象。

 一提到湿地,我脑子里第一个反应便是天山。那是六月,西部荒漠的戈壁气温也已坐上了火箭,蹭蹭蹭地往上窜,烤的人头皮啪啪炸,那山峰之上耀眼的积雪,被阳光融化成一泓泓圣洁的雪水,从沟壑中流下来,在山脚下呈扇形铺开,滋润出一片如茵的草甸,一群散落于草甸上的羊只,像一颗颗珍珠在绿毯上滚动,美的令人伤心。我用“伤心”这个词来比喻极致的美,是从李白“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哪里盗来的。当一种美奂绝伦的客体进入我们的审美意识,一时又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来诉说内心真实的感动,心房微微颤栗,生怕它转瞬破碎化为乌有。

 好风景其实并不遥远,平天湖周围就有一片片湿润之地,虽然它不能跟天山脚下的那片湿地相比,但对于一座现代化城市,已经足够奢侈了。

 平天湖原名白沙湖。说是湖,其实就是一片荒芜的沼泽地。每年一进入梅雨季节,南北的冷暖气流在长江一带徘徊、对垒、交锋,上演拉锯战,你方唱罢我登场,谁也不肯推坪认输。于是,一场接一场的雨水,像赶集似的,一拨子刚走,一拨子又来了。有声有色的是大雨,隔几天就落一场,它们来的急,走的也急,一眨眼,跑得比兔子还快。那被池州人称作“濛濛纱”的细雨,太粘人,总是赖着不走,大清早门一开,天空还是昨天的老样子,淅淅沥沥,如烟如雾,下得人身上都要长苔藓了。

 此时,吸饱雨水的大地,这里那里冒出一串串气泡,像饱食之人打着嗝,将多余的水吐出去,久而久之,城区附近便形成了一个个浅浅的水泊。那些水泊形同一只只碟子,能盛多少水呢?于是水流便顺着河渠注入大江。长江虽肚大能容,但也有厌食的时候,它把河渠输入的水顶托回来,水泊没办法,便汪在那里,时间短点十天半月,长的就说不准了。

 一座被水滋润的城市,我将其比喻为一株水生植物。灵秀。明净。有婉约的风韵。

 上世纪六十年代,为了消灭一种作恶多端的小虫子,池州人与钉螺打了一仗,筑堤圈水,遂成平天湖,而剩下的那些边角料,仍然保留着湿地的状貌。世事总是难以预料,当初那些未被改造的水泊洼地,后来倒成了这座城市呼吸的肺叶,源源不断地为人们输送着新鲜的氧气。不是我嗨吹,池州城里人每天吸入的纯氧,要比其他城市多好几倍。

 我来池州也晚。初到乍到那会儿,喜欢四处走动,走街串巷,用双脚去亲近它,尤其是城市的边际,是我经常光顾流连的地方。朝西走,出城不远便是长满芦苇的秋浦河入江口的滩涂;向北则是横亘的长江;城南与城东地貌最为复杂,除了几条道路,全是一片片被分割的湿地,它们像众星捧月一样,围绕在平天湖和齐山身边。那些高出水洼的地方,被人开垦种上了蔬菜,偶尔可见几头水牛在悠闲地吃草,或躺在水汪中打滚,其余皆荒芜得不成样子,很少有人涉足。我曾试探过几回,企图深入其中,奈何不是野草太深,就是水潦密布,烂泥陷脚,最后总是无功而返。

 平天湖周边的这些湿地,与隔着一条马路的繁华城市构成了二元世界,一个充满野性,一个讲规则;一个喧闹,一个安静。

 我移居池州的第二年,便将野外观察的目光投向城市周边的湿地。湖是坦荡、通透的,用不着反复打量;城中的河流基本人工化了,沿岸走几趟也就知根知底。唯独野性的湿地,它的丰富性像谜一样吸引着我。

 闲暇时,我手里掂着一根木棍或竹竿(用以防蛇),穿着胶靴,深入到湿地内部,观察各种植物与动物。我先用半个月的时间,把白洋河沿岸的湿地走了一遍,然后转至城南的南湖湿地和平天湖湿地。一次只看有限的一小片,并用手机“识花君”软件识别植物的名字,足足记了两页纸。这是我认识植物最多的时期,约百余种。半旱植物以芦荻、芒草、竹节草、青蒿、马鞭草、一年生小飞蓬、红蓼、马兰、水芹、旱伞草、石三棱、苜蓿居多,湿生植物主要有石龙芮、莎草、灯芯草、香蒲、千屈菜、水葱、雨久花、水竹芋、溪荪、凤梨草、空芯莲、泽薹草、野荸荠、水龙等。纯水生的有萍蓬草、芡实、荇草、水鳖、浮叶眼子、水车前、狐尾草、酸菜草、野菱。这些都是它们的学名。其实,许多植物我原来就认识,只是叫法不同。

 如此多的植物品种半水或寄水而居,真可谓洋洋乎大观,但它们各有生存之道,也恪守基本的自然伦理,相互之间虽然也有争斗、挤兑,但总体轻易不会打破平衡。

湿地上的这些植物们,它们的花朵千姿百态,花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应有尽有。最让我感动的是,朵大朵小,香浓香淡,你开你的,我开我的,不攀比,谁也不嘲笑谁,每一种花都开出真正的自我。在湿地的水凼里,我发现了细小的田字萍,它浮于水面的叶片呈“田”字形,只有指甲大小,奇怪的是,始终没见到它开过花。但它在众芳中一点也不显得寒惨、猥琐,照样活得很精彩。我抓起一把泥,团成一个泥团丢入凼中,田字苹随波起舞,分裂的叶片一开一合,犹如击掌而歌。

 水鸟是湿地的常客。春天,水凼边有嫩绿的草芽,秋冬时,枯败的草丛中有落下的草籽,水里有鱼、有虾、有螺、有蚌、有蚬子,沉入水底的有莲籽、鸡头米和菱角,各种水鸟不请自来,来了就不愿走了。小天鹅、白额雁、鸬鹚、绿翅鸭、凤头鸊鷉、青脚鹬、苦鹗鸟、白鹭,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品种。有的是常住户口,以湿地为家,在此栖息繁衍;有的则是匆匆过客,打个尖,填饱肚子,又飞往他处。因此,我称平天湖湿地为水鸟的江湖,它们在在此聚会、觅食、追逐、嬉戏,偶尔也发生打斗。这里没有所谓的王,完全是一片自由的乐土。

 每认识一种新的植物和水鸟,我都会兴奋好一阵子。虽然我不是植物和鸟类专家,但湿地给予我的,却是敞开的心肺。(2021-12-1)

 许俊文散文新作《湿润之地》


许俊文散文新作《湿润之地》

许俊文散文新作《湿润之地》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