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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2012年，夏。

地点：中等城市。街头。凉吧。

人物：女孩伶俐，23岁。

      男孩小虫，25岁。

 

外景 

街头。天气燥热。

 

镜头摇过——

街上滚动着热浪。

一把把遮阳伞；

一个个走在或骑行在街头捂得严实的女人；

一个个汗流浃背的男人；

坐在炎热的树阴下坚持卖水和报纸的老夫妻……

 

正午时分。

街心花园。

伶俐，戴着耳机打手机。

她举着粉色碎花的遮阳伞，穿一袭粉色碎花连衣裙（与伞的色调相似，但图案不同），粉色高跟皮凉鞋。身材高挑，戴着一副宽大的深咖啡太阳镜，挡去一半脸。秀发挽髻，散射出古典美。

她肤色白晰，很清瘦。

手机通了。

伶俐欢快地说：“小虫，小虫，喂！能听到吗？……现在能出来一下吗？……当然有事喽！快点哈！我还是在晶晶小凉吧等你。……不行，手机说不清楚。很重要哦！你快点就是。拜。”

伶俐边说，边向街心花园的那头走去。

 

街心花园另头，一个白色与海蓝色相间很有情调的小凉吧。

 

内景

晶晶凉吧。

凉吧的空间，低缓地回旋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秋日的私语》。

伶俐走进去，脱去眼镜，看到她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仔细看，能品出她眼底隐隐地存留着一丝哀伤。

俊朗的小服务生礼貌地问她需要什么。

“我在等人，人来了再说好吗？”伶俐轻轻地说。

小服务生微微哈哈腰，站到了一边。

 

几分钟后。

门外，进来一个满身冒着热气的男人。寸头，墨镜。上身着白色短袖衬衫，打领带；下身深蓝色西裤，一尘不染的黑皮鞋。

他叫小虫，身材并不小，高大而威猛，乍看上去有保镖的气势。但他外刚内柔。

小虫摘下墨镜，一眼看到伶俐，兴奋地跑过去。

伶俐已站起身，两人轻轻拥抱了一下，轻轻贴了一下腮。这是两人见面的必备动作。只是天热，小虫出汗太多，只象征性地动作一下。

“什么事，这么急？”小虫还没坐下就慌忙问。

“别急嘛，先坐，凉快下再说。”伶俐点手叫服务生。

小虫说：“我来。还是两杯柠檬汁，其他再说。”

服务生离去。

“说吧，什么事。”小虫迫不及待地问。

“也没什么啦，就是想你了。呵呵。”伶俐撒娇地说。纤指转动着桌上一个精致的小烟灰缸。

“那我就先向你汇报一下呗。咱们的婚礼请柬已全部发完。我做事利索吧。嘿嘿。”小虫高兴地说，并松开领带，拉着衣领扇风。

“哦……”伶俐似乎迟疑了两秒。“是，真是够快。”伶俐想笑，但笑得很尴尬。“你怎么这么快啊！”她不知是赞扬，还是娇嗔。

小虫有些愕然：“怎么……你……你没事吧？你不是也在催着吗？前天上午还催来着。我是昨天下午发完的，60张呢！不少吧！呵呵！”

服务生送上柠檬汁，两人慢慢吮吸着。

凉吧，不知何时换成了理查德·克莱德曼轻语般的钢琴曲《少女的祈祷》。

伶俐轻轻微笑一下：“真不少了，我最怕人多。呵呵。”

“人多热闹啊！”小虫掩饰不住得兴奋。“对了，婚车也订好了。你猜猜是什么车？”

伶俐若有所思地说：“咱们商量好的，不用婚庆公司，也不租婚车，最节俭的，最环保的……那肯定不是汽车了。马车？三轮车？电动——啊，我知道了，自行车吧！咱们俩都最喜欢的运动。”伶俐稍稍有些得意。

小虫表现出有些失落：“嗨！一点悬念都没有。还是我太笨了，制造不出惊喜。你太聪明了，猜对了！”

他又挥手招呼：“服务生！再来一冰激凌，大杯的！”

小虫转过头温柔地对伶俐说：“给你的奖励啊。”

伶俐娇宠地歪了一下头，又轻嘬了下嘴，算是给小虫一个吻。

小虫继续夸耀着：“但你想象不出婚礼用的自行车会是什么样……你不用抢答，你肯定猜不出的。我先不告诉你，到那天，让你自己看，我总得给你留一个悬念，给你一个大惊喜才是。哈哈……”。

小虫笑得像孩子。

伶俐也笑着，看上去笑得很勉强。“好吧。我不问了，就等着到时惊喜了。呵呵。”

 

两人静静吮着柠檬汁，不时互相默视着对方。

“小虫……”伶俐棉棉地叫着他。

“嗯？”小虫丢开嘴中的吸管，看着伶俐，突然产生一种莫名地揪心。“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伶俐又笑了笑，甩了甩头，像是从幻境中走出来。“啊，没事，呵呵，真没事。”

“我只是想说，婚礼那天一定很热闹，很开心。我穿得也一定很漂亮。”伶俐依然是棉棉地说。

“那还用说嘛，你怎么都是最漂亮的。我要爱你一生的，小伶俐！”小虫抓起伶俐的手使劲握着。“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他两只大手，温暖着伶俐瘦弱而又冰凉的小手。

伶俐环顾了一下小凉吧，“空调太凉了吧。我们走吧。”

小虫握着伶俐的手没放开，“你，真，的，没事？”他有些怀疑地盯着伶俐看。

伶俐完全回过了神：“呵呵，我能有什么事。别瞎想了。走吧。这里太凉了。”

“那就好。”小虫起身，结账，拿起那杯冰激凌。拉着伶俐的手走出凉吧。

 

外景

街心花园。

伶俐从挎着的精致的小包中拿出一个彩色小信封递给小虫，“不许现在看，回家再看。我对你最秘密最贴心的话，你只能躲在自己的小房间看哈。呵呵。”

小虫拿着薄如蝉翼的信封，完全是下意识地掂了掂，“这么薄。什么话呀，不能当面说。这么薄的纸，能说什么亲密的话。卖什么关子呢你。”小虫抬起眼望望伶俐，有些狐疑。

“别问了，回去看了就知道了。再想想我们婚礼那天还需要什么，一点也不能漏啊！”伶俐认真交代着。

小虫还是盯着伶俐看，嘴里喃喃道：“那当然，什么都不会漏，为了你，漏掉的只能是烦恼，忧伤和痛苦……”

“呵呵，不留神，你一下子还成诗人了。咯咯咯。”伶俐快活地说。“行啦，别煽情了。上班该迟了。”

小虫更深情地望着伶俐，“你先走，还是老规矩，我目送你走了，我再走。”他把那杯冰激凌递给伶俐。

伶俐也深情地回望着小虫，然后悄然转身。

走出两步，又折回身来，走近小虫，紧紧地拥抱了一下。（镜头推近）她眼眶中莹满两汪清汯。什么也没说，松开小虫后，快步离去。

伶俐脚步轻快，但能感觉出脚步不稳。

 

小虫似乎失忆了，等他反应过来时，伶俐已经没了踪影。

小虫这才如梦初醒，他慌忙拆开信封——

一张病历：

【镜头推近】宫颈癌晚期，转移。

 

一纸留言（灰蓝色的小信笺，少女独立雨中的图案）：

 

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一分钟没有你》伴起

【镜头慢慢摇近信笺】

【伶俐画外音】小虫，我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也是昨天下午才知道的。婚礼虽然下周举行，可我等不到了。我越来越虚弱，身上某处的痛也越来越让我痛不欲生。我不能再忍受治不好的痛，也做不到拖累我最爱的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让我们幸福的在一起。还是我先走了，小虫。遵守我们的规矩，你再目送我一次吧！虫，我是笑着走的，愿你也不要悲伤。每年的七月七，我们还会在鹊桥相见的。最后……最后让我再抱抱你，吻吻你吧，虫子！

 

背景幻化出伶俐天堂的笑容。

空中，传递着伶俐轻快的笑声，一波，又一波。

 

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一分钟没有你》的高潮部分一直延续着

 

小虫，大睁着眼，泪滴成串，湿在信纸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等到婚礼以后……”小虫泣中的喃喃回响在天空，空旷而遥远……

 

背景虚化出婚礼的场景。

 

剧终。

 

                       二○一二年八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