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模样

文/刘世河

双休日，因为没有午睡的习惯，我独自上街遛弯儿。途经一座立交桥时，不经意地就看到了这样一个画面——

引桥的下端正好紧靠着一个小花园的出口，便常有几个外地民工在此蹲点揽活。许是今日生意惨淡，一对中年夫妇居然背靠着引桥睡着了。女人将头歪靠在男人的胸前，男人则从女人身后绕过一条胳膊，手牢牢地搭在女人的肩上。眼下秋寒渐深，空气中已是薄凉弥漫，两人的身上盖着一件男人的军大衣。那场景仿佛是在乡下，一棵草倚在另一棵草上睡着似的。风吹起地上的灰尘，吹着夫妇俩凌乱颤动的发丝，午后的阳光透过几棵大树的缝隙，斑斑点点地投射在他们脸上。有一种疲倦的温情从那里弥散开来，使人不由得鼻子发酸。我一下子被他们深深感动，几乎不敢凝视他们。周围的世界也仿佛受了感动，桥、树、高耸的大楼、五颜六色的广告牌——都注视着他们，安静地，唯恐惊破了那薄而脆的睡梦似的……

我暖暖地想，这对夫妻许是为了供正读大学的儿女才背井离乡

这个城市，没有文凭，也没亲戚可投靠的他们只能靠那点儿泥瓦工的手艺和浑身使不完的力气，挣几个劳苦钱；他们的日子也许十分清苦，又或许他们为好久揽不到活而刚刚激烈地吵过一架。这些都未可知，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看到的却是他们如此亲密的依偎，而那件盖在他们身上的军绿色外衣，尽管皱巴巴脏兮兮，可此刻一定比价值不菲的真丝被还要温暖。

有人喜欢把爱情描述得很理想或者太过夸张，似乎只有爱得波澜壮阔、死去活来，抑或两小无猜、举案齐眉，才应该是爱情真正的模样。其实，俗世烟尘中的爱情就像我们的一日三餐般平常、简单，不必轰轰烈烈，也无需悱恻缠绵，更多的还是低调纯真的厮守与长情。很多时候，它只不过是一件皱巴巴的军大衣……

《华夏女工》2023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