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赋   王  春

      夫牛为六畜之首，民之良朋，国之泰斗，尤为赋而赞之，歌而法之。其赋曰：

      夫牛者， 梵语瞿摩⑴，南州果下⑵﹔桃林处士非无别号⑶，丑日书生大有隆名⑷。钻营乏术，生肖而排鼠后﹔宠辱不惊，地支而居虎前。岐蹄戴角，魁形巨首。《礼》称三月在涤⑸，《诗》云九十其犉⑹。天元乾，元一元而大武﹔地顺坤，顺百顺而为牛。
      其尾秃速，其角弯环。状异犁春耕旷土，性驯踏雪驾安车。衣绣而入太庙⑺，牺牲一任﹔制鼓而正三军⑻，奋献终身。占之军事⑼，示之农耕⑽申宁戚之困而扣角⑾，救田单之急而烧尾⑿。职人掌芻⒀，白则识李冰之绶⒁﹔封人供藁⒂，青则驾老子之车⒃。嘉彼柔谨，哀其觳觫⒄。肩负千斤之犁耙，身受百万之麻鞭。四季勤劳，花跡印开禾苗绿；八节辛苦，莹蹄踏破杏泥红。力穷田畴，肠未饱菽。实仓储而富穷饱饥，利天下而不鞭奋蹄。甘乳喂婴，烹肉解馋，皮革制鞋，绒毛保暖，牛黄入药，牛粪肥田。献浑身之宝而无怨无悔，唯终身嗜草而有利有义。
      呜呼悲哉！世之陷于骄奢淫逸，迷于利欲贪嗔。宰耕牛以肥身，杀义犬以恣口。鲜血淋漓，何异以冤报冤﹔骨肉粉碎，竟忘以杀易杀。当体上天好生之德，戒杀罹杀﹔广仁人不忍之念，放生延生。
      嗟夫！法牛之尊主敬人，效牛之忠肝义胆。少虚伪不索取而竭力尽忠，少保守不懒惰而勤公奉上。时或势处万难，必期成仁成义﹔习俗浇漓，尤宜安世安民。

注释：
⑴《梵书》﹕“瞿摩，帝牛也。”
⑵《述异志》﹕“南郡出果下牛。”
⑶《太平广志》﹕“南山牛，自称桃林班特处士”
⑷《抱朴子》﹕“山中丑日，称书生者牛也。知其名则不能为害。”
⑸见《礼记·郊特牲》：“帝牛不吉，以为稷牛。帝牛必在涤三月，稷牛唯具，所以别事天神与人鬼也。”涤：古代指养祭牲的房子。
⑹见《诗经·小雅·无羊》：“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谁谓尔无牛？九十其犉。”犉：黑嘴的黄牛。
⑺见《庄子》﹕“楚聘庄子，庄子应其使曰﹕子见夫?牛乎？衣以文绣，饲以芻数，及其牵而入於太庙，虽欲为孤犊，其可得乎？”
⑻见《淮南子》﹕“剥牛皮制以为鼓，正三军之众。为牛计者不若服於轭也。”
⑼见《后汉书》﹕“夫馀国有军事，杀牛祭天，以其蹄占吉凶。”
⑽见《后汉书》﹕“立春之日，夜漏未尽五刻，施土牛耕人于门外，以示兆民也。”
⑾见《新序》﹕“宁戚贩牛，击牛角，疾商歌。桓公闻之曰﹕非喾人也，命后车载之。”
⑿见《史记》﹕“燕攻即墨，田单收城中得牛千余，为绛绘衣，图以五彩龙纹，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苇于尾，燒其端牛尾，怒而奔燕军，燕军夜大惊。牛尾炬火光明炫耀，燕军视之皆龙纹，所觸尽死伤。”
⒀《周礼》﹕“牛人掌养国之公牛，凡祭祀俱其享牛，求牛以授职人而芻之。”
⒁《风俗通》﹕“秦昭王使李冰为蜀守，开城都尔江溉田，江神岁取童女二人为妇，冰至神祠责之，因忽不见，良久，有雨苍牛闘於岸 ，有顷，水还流汗，谓官属曰﹕吾闘大极不当相助也，南腰中正白者我绶也。主簿乃刺杀北面者，江神遂死。”
⒂出自《周礼》。
⒃《关中记》﹕“关令尹喜敕门吏曰﹕若有老公从东来，乘青牛旧板车者勿让度关。其日老子至，吏曰之，喜曰道今来矣。乃留之，撰《道德经》五千言。”
⒄觳觫﹕觳觫húsù，因恐惧而颤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