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三中全会关于民营医院的政策“东风”，作为医院运营商上市的凤凰医疗集团凭借“托管”模式曲线救国，翻开了民营医院集团的新篇章。

2013年11月29日，凤凰医疗集团在香港上市，成为近期医疗业最“性感”的事件。当日，凤凰医疗开盘报8.58港元，较招股价 7.38港元高约16%，当日最高一度涨至10.2港元。截至收盘，凤凰医疗股价报收10港元，比招股价涨35.5%。国内最大私营医院集团、首只医院股、高倍市盈率、开盘猛涨……这只新股的亮相确实风光无限。

尽管国内民资此前已有涉民营医院投资，但作为医院运营商上市的，凤凰医疗之前尚无先例。凤凰医疗是迄今国内首只“医院股”。借三中全会关于民营医院的政策“东风”，凤凰医疗的上市行动被分析人士认为是“恰逢时机”。

凤凰医疗前身为吉林创伤医院，由内地女商人徐捷在1988年创立，目前集团主力已经集中在北京，涵盖大型综合医院和社区医疗机构，并成为全国最大股份制医院投资管理集团，旗下医院网络包括以控股投资拥有的北京市健宫医院，和以IOT模式（投入－运营－移交）管理的北京燕化医院、北京市门头沟区医院、北京京煤集团总医院以及北京市门头沟区中医医院。此外，集团的成员医疗机构还包括7家一级医院和28家社区医疗机构，形成了从社区卫生、基本预防保健、重症诊疗等服务为一体的综合医疗服务体系。徐捷之所以将集团主力放在北京发展，除了一线城市市场较大、投资者较易评估之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在北京更有利集团掌握政策消息。

巧妙的盈利模式

作为旗下医院性质多为“非营利性医院”的集团，凤凰医疗多年来通过管理托管医院、供应链等方式实现获利。根据相关规定，非营利医院的投资者不能通过分红获利，且不能通过股份转让“套现”。而凤凰医疗的获利模式被分析人士认为是“巧妙”的、“可借鉴”的。总的来说，凤凰医疗的盈利来源有三块：“综合医院服务”、“医院管理服务”和“供应链”。

所谓“综合医院服务” 是指凤凰医疗集团通过投资控股的北京市健宫医院向患者提供综合医疗服务及VIP服务，并获得医疗服务收益。北京市健宫医院是北京市首家改制的国企医院，凤凰医疗集团拥有北京市健宫医院80%股权，该医院是凤凰医疗集团唯一通过直接控股运营的医院。这一块的收益，2007年占总营收的73% ，2013年上半年，综合医院服务毛利率为17.2%。

与之相对的，是来自集团“供应链”的贡献。2013年的数据显示，供应链业务的毛利率为19.2%，凤凰医疗77%的净利来自供应链业务。所谓供应链收入是指集团以议定价格向供应商购买药品、医疗器械以及医用耗材，然后卖给集团旗下医院及诊所。旗下的医院和诊所，多为凤凰医疗所托管的公立医院，如燕化医院集团、京煤医院集团、门头沟区医院以及门头沟区中医院等。

这4家医院目前是凤凰医疗的4大客户，这就涉及凤凰医疗的另一块业务——“医院管理服务”，即我们说的公立医院的托管。所谓公立医院托管是指医院资产所有者（托管方）将目标医院的经营管理权，以契约形式委托给具有丰富医疗管理经验的社会资本（受托方）进行管理，受托方通过收取托管费用、业绩奖励等形式获得回报。凤凰医疗的“医院管理服务”即是指，凤凰医疗借着公立医院改革等契机，通过IOT模式管理了北京燕化医院（总院及其下属机构）、门头沟区医院、北京京煤集团总医院（总院及其分院）和门头沟区中医医院，并获得管理费收入。其中，IOT模式医院管理服务是指，根据IOT模式，凤凰医疗集团承诺作出固定投资，改善医院的医疗设施和诊疗设备，以交换在19~48年的期限内管理和营运相关医院并收取基于表现的管理费的权益。某些医院需要在IOT协议期内每年分期偿还凤凰医疗集团的投资。医院管理服务的毛利率从2010年的90.7%下降到了2013年的29.6%

集团向包括这几家在内的旗下医院出售药品器械，实现集团的“供应链”收入；向这几家医院提供管理服务，实现“医院管理服务”收入。通过托管，凤凰医疗集团实现了对几家公办医院的“一鱼两吃”。

托管公立医院存隐忧

公立医院被社会资本托管，就相当于请了一位保姆料理家务。雇主方需要向保姆支付报酬。对于凤凰医疗来说，这“报酬”即表现为三大业务中的“医院管理服务”收入。但是，凤凰医疗作为“保姆”，其“工资收入”并不理想。2010到2012年，凤凰医疗作为几家托管医院的“医院管理服务”收入，在总营收的占比分别是4.1%、3.8%、5.3%。2013年上半年，“医院管理服务”收入为986万元，占总营收的2.3%，与集团其他两项业务各两亿多的营收相比可谓微不足道。同时，为了当上这个“保姆”，凤凰医疗还付出了真金白银。以其旗下管理的门头沟区医院的托管为例，2010年，门头沟区医院被作为北京市第一家公立医院改革试点，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引入了社会资本凤凰医疗集团参与区医院改革。“经过艰难的谈判”，门头沟区医院同凤凰医疗集团签订了合作共建协议（IOT协议）。根据这一协议，凤凰医疗以7500万元注资，获得了门头沟区医院的“保姆”身份，且有年限规定。

仅从收取管理费的获利来看，对于凤凰医疗而言根本不划算。因为按照现阶段的有关限制，公办医院被社会资本托管后，其公益性质并不发生改变，这就决定了管理方获得的管理服务费用也将是有限的。

然而，对于凤凰医疗来说，集团负责医院的管理运行，政府对其公益性和服务水平进行考核，并给予资金回报，因此是否盈利并不是考核标准。政策研究人士说，“一些社会资本对公办医院进行托管，主要目的在于药品等采购权。”根据公立医院所有方和凤凰医疗的协议，凤凰医疗掌控了药品采购。集团招股书中也写道：“据IOT协议，本集团有权管理相关医院，因此我们能够控制、整合及管理该等医院和诊所的采购，包括促使其向我们的供应链采购药品、医疗器械和医用耗材。”

但是这种营利模式全靠双方合同约束。而且合同的另一方是明显更强势的政府。这种情况下，保姆能不能长期做下去、能不能一直有采购权，这都是问题。

联系到最近的政策，2013年10月24日，由中国医院协会民营医院管理分会等机构发布的《民营医院蓝皮书：中国民营医院发展报告（2013）》曾呼吁鼓励公办医院托管经营：“目前在世界各国，托管经营的方式并不普遍，也缺少可资借鉴的经验。但对目前的中国医疗服务行业来说，它是搞活公立医院的一项重要探索。可以成为国有资本民营化的一种过渡措施。”此外，三中全会公报中，关于医改问题提到“鼓励社会办医，优先支持举办非营利性医疗机构。社会资金可直接投向资源稀缺及满足多元需求服务领域，多种形式参与公立医院改制重组”。 有分析人士认为，凤凰医疗运作已久的托管模式，与此次允许民资“多种形式参与公立医院改制重组”的精神不谋而合，依托于“托管”模式的“供应链”业务也将前景可期。

但是国务院国有资产办公室副主任文宗瑜也说，一直以来，对于社会资本托管公办医院，国家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政策法规来管理和规范。

经管如此，凤凰医疗以“曲线救国”的方式解决了公立医院不盈利、改制困难的问题，也为单个医院变成集团连锁提供了一种可选择的路径， 这种模式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在目前的政策背景下是最取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