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罗有朝捉鱼

寒风掠过，水面微澜，广袤大地，寂静无声。我背着小背篼，手拿镰刀，走在窄窄的田畻上，两眼仔细地搜寻着，希冀能找到小兔子能吃的细兔草。跟在我身后的罗有朝同学，却始终两眼盯着冬水田，且不时惊叫：“嘿，那里有条鱼！”听到叫声，鱼儿窜向深水的脚板窝。我调头看田里，只见一溜浑水。罗有朝同学是外县人，寄居在他姨娘家。姨娘只给他提供一张铺位，吃饭在食堂。放学后他没事干，总爱跟在我后头。“嘿，这是条大鱼，我去捉！”我转过身来，迟疑地看着他。他却三两下脱掉了鞋袜，绾起了裤腿(两条单裤)，他把棉袄上面四颗扣子解开，只扣最下面的一颗，缩出双手来，把两只空棉袄袖子在胸前绾个结，把内衣袖子一直绾到膀子。他下到田里，轻脚轻手地挪动步子，来到鱼藏身的脚板窝，轻且慢地将两手伸进水里，然后猛地一下快速伸进，鱼儿就乖乖地被他擒在手里了。鱼儿有我的巴掌大，算是大鱼了。我把鱼儿放在背篼最下面，上面盖上兔草，以防它跳出来。我放好鱼，调过头来，罗有朝正抖抖地穿鞋袜，手脚已冻得绯红。风不大，却是透骨凉，嗖嗖直往破棉袄里钻。空旷的田野上，只有我们两人，远处有间破草房，似乎没有人居住。

罗有朝都是只捉不要，我把鱼拿回家，母亲仍旧用那只浅黄色小瓦罐给她不到两岁的外孙熬鱼汤。我这姪儿体质弱，又出生在没有肉吃的年代，好得我和罗有朝不时捉点鱼虾回来。大概鱼虾能健脑吧，我这姪儿长大后，忒聪明，学啥会啥，很有些本事。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这已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龍鄉夢叟壬寅嵗立冬前三日於绿盛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