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住院期间,一直住肿瘤科住院部,我们怕她知道是肿瘤科,每次都绕开肿瘤科大牌子走。她因为浑身无力,无心看什么牌子。耳朵还有点背,也不和其她患者聊天,所以一段时间可能还真不知道自己住肿瘤科。后来母亲的朋友发微信告诉我说,你母亲知道自己住肿瘤科住院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从你们那里问不出什么,有点起疑心啦!
我盘算着如何继续扒瞎欺骗她,刚好看见了之前住在同一病房的一位海城病友。上一次住院,我母亲还和我说海城病友患癌症,这次再住院,却记不起来了。这个海城病友听我讲完了我母亲的事,特意在不经意间看到我母亲,就和我母亲说,咱俩是一个病。我母亲马上问,我们俩是什么病呀?海城病友说,我们俩都是肺内结节,需要用药,怕以后发生癌病变,顺理成章住在肿瘤科住院部。经过我和病友的合力欺骗,母亲再也不怀疑,认为自己虽然住肿瘤科住院部,但决不是患癌症,感谢海城的病友。海城的病友确实也是肺癌,但发现的早,手术、放化疗都做完,就不用再住院了。我母亲看到海城病友好了,感概地说,“人家年轻,医生敢用药,我老了,医生不敢用药,所以我没好”。
我母亲经常在寺庙过年,我和妹妹们有十几年没在沈阳过年了。这次生病,刚好赶上过年,在国外的妹妹两口子也回来看母亲,家里人走马灯似的回沈阳看她,她竟然没起疑心自己得了重病。我母亲退休前在进出口公司工作,和老外谈生意,头脑清晰,思维敏捷。现在母亲非常好骗,说什么都信,我心里不知道是该难受还是该庆幸,都是癌细胞在脑袋里作怪。
刚开始生病,上海的妹妹就想把母亲带回上海治疗,母亲认为自己是慢性胃炎,不同意来上海,还和佛友约定二月二去绥中天龙寺。我也不同意母亲回上海,一个原因是母亲学佛多年,想临终在自己熟悉的寺庙里走,我想满足她这个愿望;另一个原因老人都愿住自己家里,母亲更是不愿自己生病时住在女儿家里,这个我很清楚;还有一个原因,我母亲当时身体状况很差,浑身无力,来上海很困难;再一个原因就是有点病,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她要怀疑自己不是慢性胃炎了,岂不麻烦?
我两个妹妹都不能在沈阳长期照顾我母亲,只有我有时间,但我身体不好,想到陪伴母亲的时间不长,我坚持要留下来陪母亲。
只从我本人生病,我已经多年不做家务,所以我做家务,母亲不习惯,总怕我累着。用我母亲的话说,在家什么都不做,现在成了一个保姆,买菜、做饭、洗衣、拖地,样样干。我到没觉得累,因为年轻时常干。我想着母亲能好一点,我可以领她去寺庙看看,让她心情好一点。我一天心里总是想着如何照顾好母亲,忽略了自己,体重减了三斤,这还不是主要的,我是怕我的老病复发。
每次母亲住院,接触的病人都是癌症患者,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多活几年,似乎快到了人生尽头。有一次,和母亲同病房的是两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看到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患绝症,真是感到很惋惜。母亲化疗不见效,病不见好转,使我心情很差。很想休息一下,换换环境。
六月下旬,上海的妹妹带着放暑假的孩子回沈阳接替我。我回到阔别已久的上海,马上去医院安排检查我自己的病。这次有点瞎折腾,在上海没住几天,我又回沈阳办事,办事的时间我们又不能控制,事情没办完,我又回上海看医生。这时,我一侧腰部突如其来的痛,夜里难以入睡,确诊为带状疱疹,需要在上海马上住院,沈阳那边我母亲也到时间要再次住院。无奈,要赶回上海的妹妹在沈阳一直挺到我母亲出院,我家领导从上海回到沈阳接替我妹妹。我妹妹回上海赶上台风,这时我一个在上海凄惨住院,心情很悲凉。
住院期间,我也想明白了,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独自一人在沈阳照顾母亲了,我原来的老病又犯了,这是我最担心的,我没敢和家里人说这事,怕他们担心。出院第二天,我就忍着疼痛回到了沈阳(出院后还要命般地痛了二十几天),台风从上海跑到了沈阳,我是追着台风跑,冒着暴雨办完了沈阳的事,和领导把我母亲的医保转到上海,带着我母亲回到上海。
现在我母亲在我和妹妹家两头住,在上海也找到医院继续治疗,免疫治疗非常见效,病情也好转。我也没有那么辛苦,妹妹帮我分担。我暗地里在治疗自己的病,希望能赶紧回到之前的指标。虽然照顾母亲不能出去旅游,可以写博了,心情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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