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一准是要吃柿子的,西部太行山的柿子下来了,很硬,得漤。待它柔软成一抔水,拿在手里颤悠,最适合没牙的老太太嘬。
我吃秋柿的习惯就是奶奶带的,那时赶庙会,记得是体育场,也就是新世纪广场的所在地。秋风起,各摊贩叫卖,奶奶摸出手帕里包裹的零钱,一定要买几个烘柿,或扁圆或四方,揭开皮一点点嘬里面的甜水,直到剩下一个把儿和蜷缩起皱的皮。
后来去西山里跟爸爸采野韭菜花,树上的红柿子青核桃招人喜,村人淳朴,摘一两个吃是没人说的,只是别糟蹋。
入了冬可以吃柿饼,经过霜的柿子皱缩塌陷,吃起来口感有点艮,外面的糖霜和里面的软糯弹牙相得益彰。
来到南方,柿子的形状变了,个头儿小,尖圆,总感觉没有北方柿子雍荣华贵。
水果得当季吃,什么季节吃当令的水果,才不辜负季节的美意。一年一年地过,一季一季地吃,吃食不变,物是人非,透过水果,总能看见爱吃梨的父亲、爱吸柿子的奶奶、爱把苹果分几瓣的母亲。
穷家薄业也不曾亏待孩子,瘦骨如柴总盼每年秋天的柿子,火红火红的,完全没有抵抗力。树尖上总留几个给鸟吃,老鸹麻雀呱呱地来,扑棱棱地飞,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既然是土里长的就有生灵的一份儿,或许这就是最早的动物保护主义吧。
柿子不能空腹吃,但现在只记得吃柿子,吃没吃饭倒是忘了。如果要带回去就不能买太软的,怕挤烂,回家摆在窗台上一溜儿,余下的日子就剩一天天在秋阳斜照下盼望着它们软下来了。柿子专挑软的捏,此为北柿,南柿不等软就带皮下肚了。
这种等待的感觉特别美好,谁家有棵柿子树,秋天就成了大富翁。孩子们在树下仰望着,一天天垂涎欲滴,盼望着秋天早点来临。灯笼肯定没有这么密,火炬肯定没有这么饱满,它们色彩喜庆,大红总是让人愉悦,就算够不着吃不到,看看也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