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水流解读（一）
    
     关键词 大观园 水流 东北 山坳 闸 桥 沁芳 泉 溪 洞口 芦雪广 岸 河滩 错简 文学

                      吕材桢
              
    谈到大观园的水流，无不引用贾珍的这段话：

    贾珍遥指道：“原从那闸起流至那洞口，从东北山坳里引到
那村庄里，又开一道岔口，引到西南上，共总流到这里，仍旧合
在一处，从那墙下出去。”（第17-18回。下文引该回之文，不
再一一注明）

    这几句话（51个字）确实很重要。因为有点简约，笔者根据
个人读《红》的体味，作些解释，以便交流。

    遥指：
   
    贾政等人都在怡红院后院（大观园之南部，偏东，距园子正
门不远）之外，“见清溪前阻”。清溪，沁芳溪(第26回)。

    原：

    原来，原是。“原”不能作“源”字来理解，因为众人咤异：
“这股水又是从何而来？”贾珍的回答是解释性的：（这股水）
原来是（）这样的……    
 
    那闸：

    那，指“远”。那闸，那边的闸，沁芳闸(第23回)；闸上是
桥。贾政在看过“正殿”等建筑之后，“值人来回，有雨村处遣
人来回话。”贾政笑道：“此数处不能游了。虽如此，到底从那
一边出去，纵不能细观，也可稍览。”说着，引众客行来，至一
大桥前，水如晶帘一般奔入。原来这桥便是通外河之闸，引泉而
入者。贾政因问：“此闸何名？”宝玉道：“此乃沁芳泉之正源，
就名‘沁芳闸’。”
  
    从那闸起：

    沁芳泉源自“外河”。这“外河”是荣府“会芳园”从墙外
引来的“水”：“会芳园本是从北拐角墙下引来一股活水，今亦
无烦再引。”大观园占了会芳园的一部分，包括后者的一段“活
水”。

    流：水质纯净，流得很快（“清溪泻雪”，“水如晶帘一般
奔入”）。
   
    至那洞口：

    至，到。贾珍用“从……至”介绍了沁芳泉干流（“上游”）
的起点和终点。起点是“闸”，终点是“洞口”。由池入“泉”
（河），必经“洞口”：“已而入一石港，港上一面匾灯，明现
着‘蓼汀花溆’四字……”贾妃看了四字，笑道：“‘花溆’二
字便妥，何必‘蓼汀’？”----洞、港义同：“于是要进港洞时，
又想起有船无船。”贾母坐船去蘅芜苑：“说着已到了花溆的萝
港之下，觉得阴森透骨，两滩上衰草残菱，更助秋情”。（第40
回）
    滩，河滩。有“两滩”就有“两岸”。为什么由那个人工挖
成的池(第16回：“贾政不惯于俗务，只凭贾赦、贾珍、贾琏、赖
大、来升、林之孝、吴新登、詹光、程日兴等几人安插摆布。凡
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裁花，一应点景等事，又有山子野制
度。”）入“泉”，不能直达，非经过“那洞口”（“石港”、
“港洞”、“萝港”）呢？那是因为“池”和“沁芳泉”之间有
“岸”相隔：“一时，舟临内岸，复弃舟上舆，便见琳宫绰约，
桂殿巍峨”。梨香院、“正殿”、蘅芜苑等处都在“內岸”之上;
那外岸正是“池”和“沁芳泉”的分界线。
    两滩，在两岸之下。芦雪广“盖在傍山临水河滩之上”（第
49回）：水，沁芳泉干流;山，大主山。河滩，在外岸（宝玉去
芦雪广时，未过河），近沁芳闸。----芦雪广在外岸的河滩之上，
近沁芳闸。

    从东北山坳里：
   
    山坳：山间平地。大观园有山，而且不少：“你知道这山坡
底下就是池沿,山坳里近水一个所在就是凹晶馆……乃凸碧山庄
之退居,因洼而近水,故颜其额曰‘凹晶溪馆’……”(第七十六
回)“这山坡”的“山”是大主山,近“水”（沁芳泉），近其干
流的外岸，近芦雪广。而那个“东北山坳”却在“水”的那一边：
“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
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两边飞楼……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的“两”及“皆”说明“山坳”有两个，一个是“东北山坳”，
另一个是“西北山坳”，它们分布在正殿这组主建筑群的两侧。
    上面说过：“此数处不能游了。虽如此，到底从那一边出去，
纵不能细观，也可稍览。”说着，引众客行来，至一大桥前……
    贾政是从前边(南面)进来的，“那一边”是后面：北面。所
以。那座“大桥”（“沁芳闸”）靠近主建筑群的北边。
    这样，我们就可以作这么一个小结：荣府的会芳园从“外河”
引入的“一股活水”又引入大观园“东北山坳里”，在那山坳里，
靠近主建筑群省亲别墅后面之处，造了那座“沁芳闸”，“水如
晶帘一般奔入”，那是沁芳泉的源泉。
    闸的那一边，东北山坳里的水，因为那闸“截流”的缘故，
形成了一个“池”，人工池：
   
    “那一日正当三月中浣，早饭后，宝玉携了一套《会真记》，
走到沁芳闸桥边桃花底下一块石上坐着，展开《会真记》，从头
细玩。正看到“落红成阵”，只见一阵风过，把树头上桃花吹下
一大半来， 落的满身满书满地皆是。宝玉要抖将下来，恐怕脚
步践踏了，只得兜了那花瓣，来至池边，抖在池内。那花瓣浮在
水面，飘飘荡荡，竟流出沁芳闸去了。”（第23回）

   “沁芳闸桥边”：在沁芳闸桥的那一边，而且在靠近“池”
的那一边，因为第27回说到宝玉旧地重游时，是“登山度水”过
去的。它本有作“沁芳闸桥那边”的，那个“那”字，就是多余
了。

    贾珍的介绍不太好懂，前22个字（“原从那闸起流至那洞口，
从东北山坳里引到那村庄里”），笔者以为，可以“翻译”成如
下的文字：

   “原从东北山坳里，从那闸起，流至那洞口，引到那村庄里。”

    也是22个字。很可能的是：原文有误，“错简”了。
                         
 
                                2011年12月14日
                                                 于住所

    引用书目：
                
   
    红楼梦
          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人民文学
          出版社，1982年6月第2次印刷  
  
    现代汉语词典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商
          务印书馆出版，1983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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