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界的“祥林嫂” 只会倒苦水却无建设性

　　当年我在美国念完书回台湾，就立志要推动台湾电影的改革，除了用一支笔不断地引进新观念或呼唤共鸣外，我也相信集体的力量，总想找一些文化界、艺术界乃至社会贤达一起来为台湾电影把脉、打气。不止我，主管单位也喜欢举办论坛讨论台湾电影。不过，后来，我终于被弄怕了，因为内容永远是诉苦，永远有那么几个“祥林嫂”，到哪儿都千篇一律的倒苦水，毫无建设性。

　　这些祥林嫂对观众毫不关心，每每把电影界的困难重重反复拿出来与人分担，搞得别人都听得兴趣缺失。新电影刚崛起的那一年，我们一行电影人包括导演、演员等等去台湾的清华大学与学生沟通，校方的组织人员来接待我们，让我在会客室等候，左等右等，却一直不叫我们上台。等到几位祥林嫂都快翻脸了，出去一问才知道，观众一个都没有。后来勉强让我们上了台，我发现台下许多学生都是穿着运动服或者军训服，原来是校方去体育课军训课上拉来充人数的。这些充数的人对我们的讲演没什么兴趣，听一会儿就开始呼呼大睡，这惹得台上的祥林嫂们个个火冒三丈，几乎酿成“集体出走”的大戏码。

　　这些祥林嫂中，有一位做导演的特别出名，去哪儿都是怨和骂得不到政策支持、商人没眼光、技术不到位、审查太严，总是这些。总之，他是才高八斗，就缺知音。他的知音都在国际电影节，就台湾没有。他从一个校园“祥林嫂”到另一个校园，听众越来越少，听过他抱怨的同学们在网上“串联”，互相警告，千万别去听他讲演，“因为他会骂听众”。偶尔有少数不上网的同学到场听他的演讲，被骂得面面相觑，“你们只看港片，难道我的男主角会比刘德华还差吗？”

　　祥林嫂们最没建设性，每逢主管部门开协调咨询大会，他们永远不到，因为他们身份太高，不屑于面对颟顸的公务员和没水准的片商，只剩我们这些书生去打仗。不过那时的片商也确实很多水准很差，一开口就是脏话，他们的目标就是打倒新电影，保障没大脑的商业片。

　　我不讳言，对改造台湾电影环境，我做了很多工作，推动政策改进，引进新观念，教育观众，与国际电影节接轨。台湾电影多年媳妇熬成婆，东征西战，在国际电影界赢得口碑，在台湾岛内也赢得了观众，片商也被改造成功愿意支持台湾本土电影。但是祥林嫂们仍不满足，到哪都还是抱怨，他们忘了，条件已经这么好，他们还是没有拍出好电影，借口倒是一大堆。

　　看到报道，如今大陆也有了“导演怨妇团”，他们敌不过商业电影，于是怪审查怪院线怪观众怪好莱坞，其实，现在大陆拍电影的资金已经是台湾的两三倍，这样拍出来的电影还得不到共鸣，理当自省，哪能去叫别人先反省？德国大导演赫尔佐格说，“你就是你的电影。”电影银幕骗不了人，哪种人就拍哪种电影，伪善、虚矫、生活贫乏、思想苍白都写在银幕上，骗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