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监护室里的劳顿
(2014-11-25 09: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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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监护室里的劳顿
八十年代,中国的心脏外科主要面对的是先天性心脏病和风湿性心脏病,前者占80%左右,后者占20%。这两个疾病遇到的挑战,就是社会对此类疾病的知晓率较低,发现的太晚。患病只有到了晚期,出现心脏功能不全时,才来就医。
房缺和室缺等患者,只有从左小右分流发展成肺动脉高压,甚至出现艾森曼格综合症,出现心衰,口唇发绀时,才来看病。
当时,还没有很好的药物可以降低肺动脉压,呼吸机也比较原始,监测系统也不发达。所以,一个简单的房室缺合并有肺动脉高压病人,手术不难,但是手术后,管理起来非常困难。低血压,低血氧和低心排,许多病人都不得不气管切开,使得病人的生命危在旦夕。
还有,像法乐氏四联症,大动脉转位等复杂畸形的病人,由于手术复杂,当时的手术矫正技术还不成熟,又需要较长时间的心脏停跳,那时候的心肌保护液,人工肺,体外循环的变温和驱动装置都存在许多缺陷,一旦病人的心脏停跳时间一延长,病人就会出现低心排,低血压,酸中毒,肾功能衰竭。
这样以来,大量在现在技术条件下不出现的问题全出来了。
监护室就成为了抢救病人生命的战场。
医生不断的要给病人测血气,调血压,处理各种水电解质和酸碱紊乱,更要处理肺,心,肾功能的不全,忙的是焦头难额,身心交瘁。护士更是辛苦,要不断的吸痰,抽血查血气,查各种指标,做气道,尿道,消化到等的护理。八小时的一个班,经常不停地在干,不停在跑,不停在记录。
更要命是弥漫在心中的巨大压力,让你难以休息,放松。
1984年我被分到这个科室,前任马医生调离监护室去校部工作,监护室只有靠进修大夫和年轻大夫轮流,一人三个月。在我去之前,从三原县来的王大夫去了监护室,不到三个月,把他就累到了。
等我进去以后,工作及其繁重,忙碌,简直就是24小时乘七,每天工作和休息都在监护室,天天24小时值班,没有礼拜天。
两个多月下来,我感觉非常疲惫,去医院餐厅买饭的时候,一闻见油味,感到特别恶心。尽管已经难于支撑,但还不到三个月,没有人来换,我只好继续坚持着。
有一天,我的小哥到医院的监护室来看我,他突然问我“勤奕,你的眼睛怎么黄了?”
我在镜子里一看,我的巩膜全部黄染。赶紧抽了个肝功,化验结果吓我一跳,转氨酶高达500以上。
很快我就住进了转染科。
当时以为自己患上了肝炎,躺在病床上,心理负担极重。
但是,幸运的事,我的病毒指标阴性,经过一个礼拜的绝对休息和治疗,我的转氨酶就恢复正常,黄疸也消退了。之后一直到现在,无数次的化验,肝功一直正常。
现在看起来,是因为太过于疲劳造成的。
我经历过三年苦难时期,当过三年知识青年,饥饿和劳累从来没有让我的转氨酶增高,但是,22病区监护室非人的工作量和巨大的压力,却让我住进了医院。
现在,我从事医疗工作已经三十多年,去过许多国家,在国内外的许多医院工作过,但从来没有经历像西安医学院监护室那样的辛苦和劳累。
虽然岁月一划过30年,但对当时监护室情景记忆犹新。
我经常在梦里会梦见当时的情景。
心外手术的紧挨的那个大房间里,每个病床上躺着病情极重的病人,监护仪随着心跳的节律发出有节奏的声音,绿色的鸟牌呼吸机在不停的工作者。护士围绕在病人的周围在不停的忙碌,你的视觉,听觉都在紧张之中,更闹心的是根据病人的血压和血气结果,不断要给治疗,不断地要请会诊,不断地要帮护士的忙。
如果,我是一个画家,我一定会画出那个场景,肯定会感动同行,感动病人,感动政府。
我们22病区的许多年轻的医生和护士,把自己宝贵的青春都献给了监护室里的劳作,而默默无闻。
在此,像过去和现在在22病区监护室工作的医生和护士致敬。
他们是这个时代最值得尊重的人。
张勤奕 2014年11月25日 写于北京安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