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垒砖

(2022-04-16 19:40:23)

垒砖

湿润的空气,欲滴的青绿,泥泞的小道,张扬的狗尾草,那是儿时清晰不可模拟灭的记忆。记忆里有一栋老房子,粉刷得素净,又因为经年的风吹日晒露出了里面红色的砖块而变得斑斑驳驳,门前场地上杂草丛生,因着小心那些张扬又脆弱的生命,春来竟几乎是无处可落脚。屋后亦是一片青绿,还有点缀其中的红红粉粉,似是漫天绿幕中的点点繁星。这绿色看着几乎没有尽头。啊!是有尽头的!那高耸的几乎插入云霄的笔直的树,昂然站了一排,可不就是这绿色宇宙的尽头吗?

我的世界就是这绿色的天地,而我的家,在这绿色中间,那小小的用红色的砖垒成的房屋。记忆中,它最初的模样像是技艺快要失传的身形瘦弱的落魄老戏剧艺术家,上台时抹了厚厚的粉,捻一捻会扑簌扑簌地掉落下来。看着让人心疼,但是他厚厚的粉下是砖垒的坚硬的躯体,风吹雨折,屹立不倒,父母和我在他的庇佑下,有了在这人世间储存温暖的地方。

我年轻的父母亲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在这小小的绿色的世界里,开垦。荒地总与贫穷挂钩。小小的我总是馋一口红烧肉,在模糊的记忆里,那是特别的日子才能吃上的美味。每当一小碟红烧肉端上桌的时候,我总要看上很久很久,总觉得妈妈似乎把这几块肉叠成了一个精美的艺术作品。它们就像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红色的“砖”,稳稳地垒在一起,被端正地放在我面前,然后妈妈会在我看得出神的时候伸出细嫩柔白的手帮我把上桌的第一块红烧肉夹在我的饭碗里,而我只需要用还握不利索筷子的手,把肉拨进自己大张着的嘴里。小小的我总是承包餐桌上最多的肉,记忆里,母亲在餐桌上似乎总是在给我夹菜,而父亲,总是一块肉、几口菜就可以就一海碗的白米饭。经年累月,也许是吃进去的红烧肉半分都没有浪费,那些小小的晶莹的红色“小砖”在我的身体里一块块地垒起来,我长得很快,而餐桌上的红烧肉也从一小碟变成一大碗,渐渐成了家常菜。

在红烧肉成为家常菜后的一个放学后的傍晚,我回家看到了一摞又一摞的红色的砖块,我认识它们,幼时的我甚至见过它们从土到块的过程,自然也知道它们的用处。这扑了粉的老艺术家用他干瘦的脊背守护了我们多年,我们终于可以有所回馈。红色的砖块被垒进了他佝偻的身躯,我仿佛可以听见他伸展四肢的声音,随着暖风传来。在这被绿色占有的世界里,这个年迈的老艺术家似乎重又焕发了新生,他变得高大起来,就像一个健硕的巨人,一扫曾经的疲态,精神抖擞。那些垒进他身体的红色砖块似乎变成了他壮年时期的肌肉,勃发。偶一抬头,似乎看到一个亮相,要惊一惊这四座。眼看他靴底一亮,将周身缠绕的绿色一扫,竟是做了这绿色宇宙的主,连那尽头齐整笔直的树也低下了高傲的头。那些青绿从此不再张扬。

焕然一新的房屋里,还是红烧肉,满满一大盘子,母亲早已经不在精心堆叠它们了,曾经被摆得像金字塔一样美观的红色“砖块”似乎落入了“凡尘”。它们如今总是七扭八歪地挤在一起,努力在拥挤的盘子里占有一席之地。母亲还是习惯于帮我夹菜,她挑拣着,试图帮我夹出一块最精瘦、最嫩的肉。我看见了母亲的手,骨节突出,指尖粗糙,和多年前所见的大有不同。父亲一如既往吃着大量的米饭,只是饭碗上盖着的菜变多了。

日升月落,春去秋来,我可爱的父母似乎从未停止“垒砖”,年年岁岁,我切身体会。摩挲着书脊,看着家里被塞满的一个又一个书架,我似乎又看到了一块块“砖”,细数这些被我珍视着的“砖块”。那一块是父亲第一次单独逛书店的时候买的,这一块是在新华书店和母亲央求来的,有好几块学校作为奖励得来的,更多的是这些年我逐渐积攒的。它们一块块垒起来,让我挺起胸膛。

“天道酬勤”原不是一句虚话,“积土成山”也不只是文学意境,我那埋头劳作的父母亲用实际行动把他们甚至都不曾熟悉却流淌在千千万万中华儿女骨血中的古老印记刻在了这片广袤的土地。也刻在了我的心里。

垒砖!垒砖!在这广袤的绿色土地垒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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