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窥《史记》中司马迁对儒学的十六处批判----五柳先生
(2013-08-20 16:4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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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窥《史记》中司马迁对儒学的十六处批判
五柳先生
中国历代史书,写得最好的莫过于《左传》与《史记》,有人说,不对,应当是《资治通鉴》,其实《资治通鉴》是对历代史书的编写摘录,其中还夹了司马光的个人观点,其价值不能与左传与史记相提并论。司马光这个人,评论别人有一套,等到他自己当朝主政,既没有度量,又没有眼光,比王安石差远了,细读《宋史》自然就能得出这一结论。
读《史记》多年矣,近年对史迁的态度很感兴趣,其实《史记》从开始到最后,一直是批判儒学的。有人说,不对,孔子不是享受世家待遇吗,这是帝王之礼!我说,难道陈涉不享受世家待遇吗,阴谋专家张良、陈平没有享受世家待遇吗?司马迁从骨子里是反儒家的,司马迁在本质属于法家,由于受宫刑而生奇怨,所以史记中把汉高祖刘邦的丑事,只要能找到的,都写上了,还借陈平之口,骂道“今大王慢而少礼,士廉节者不来;然大王能饶人以爵邑,士之顽钝嗜利无耻者亦多归汉。”这且不言,下面列出一些具体的证据,看看史迁对儒学到底是什么态度:
其一,《秦本纪》借由余之口对儒家“礼乐仁义”发难
戎王使由余于秦。缪公问曰:“中国以诗书礼乐法度为政,然尚时乱,今戎夷无此,何以为治,不亦难乎?”由余笑曰:“此乃中国所以乱也。夫自上圣黄帝作为礼乐法度,身以先之,仅以小治。及其后世,日以骄淫。阻法度之威,以责督于下,下罢极则以仁义怨望于上,上下交争怨而相篡弒,至于灭宗,皆以此类也。夫戎夷不然。上含淳德以遇其下,下怀忠信以事其上,一国之政犹一身之治,不知所以治,此真圣人之治也。”
其二,《鲁世家》借周公之口批判儒家的“礼乐”
鲁公伯禽之初受封之鲁,三年而后报政周公。周公曰:“何迟也?”伯禽曰:“变其俗,革其礼,丧三年然后除之,故迟。”太公亦封于齐,五月而报政周公。周公曰:“何疾也?”曰:“吾简其君臣礼,从其俗为也。”及后闻伯禽报政迟,乃叹曰:“呜呼,鲁后世其北面事齐矣!夫政不简不易,民不有近;平易近民,民必归之。”
其三,《赵世家》借赵简子废嫡立庶,立赵襄子之事,批判儒家的嫡庶血统论
异日,姑布子卿见简子,简子篃召诸子相之。子卿曰:“无为将军者
其四,《孔子世家》借晏婴之口论儒家之不可治国
晏婴进曰
其五,《孔子世家》以八十个女伎赶走孔子之事,对儒家嘲讽之极
齐人闻而惧,曰
其六,《伯夷列传》直接批判儒家之虚浮无用
或曰
其七,《管晏列传》对孔子指责“不知礼”、“器小”的管仲极为推崇,明显反对儒家那一套
管仲既任政相齐,以区区之齐在海滨,通货积财,富国强兵,与俗同好恶。故其称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故论卑而易行。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其为政也,善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贵轻重,慎权衡。桓公实怒少姬,南袭蔡,管仲因而伐楚,责包茅不入贡于周室。桓公实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于柯之会,桓公欲背曹沫之约,管仲因而信之,诸侯由是归齐。故曰
其八,《老子韩非列传》引用韩非子的观点批判儒家
于是韩非疾治国不务修明其法制,执势以御其臣下,富国强兵而以求人任贤,反举浮淫之蠹而加之于功实之上。以为儒者用文乱法,而侠者以武犯禁。宽则宠名誉之人,急则用介冑之士。今者所养非所用,所用非所养。悲廉直不容于邪枉之臣,观往者得失之变,故作孤愤、五蠹、内外储、说林、说难十余万言。
其九,《仲尼弟子列传》对子贡的纵横摆阖之策大加赞美,是反孔子之道而为之也
文字太长,不列举了。最后的结果是:故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
其十,《商君列传》借商鞅之事,批判儒学
卫鞅复见孝公。公与语,不自知凪之前于席也。语数日不厌。景监曰
孝公既用卫鞅,鞅欲变法,恐天下议己。卫鞅曰
其十一,《孟子荀卿列传》写了战国儒家领军人物孟子的遭遇
当是之时,秦用商君,富国强兵;楚﹑魏用吴起,战胜弱敌;齐威王﹑宣王用孙子﹑田忌之徒,而诸侯东面朝齐。天下方务于合从连衡,以攻伐为贤,而孟轲乃述唐﹑虞﹑三代之德,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
其十二,《李斯列传》借李斯、赵高之口,批判儒家
李斯乃从荀卿学帝王之术。学已成,度楚王不足事,而六国皆弱,无可为建功者,欲西入秦。辞于荀卿曰
胡亥曰:“废兄而立弟,是不义也;不奉父诏而畏死,是不孝也;能薄而材谫,强因人之功,是不能也:三者逆德,天下不服,身殆倾危,社稷不血食。”高曰:“臣闻汤、武杀其主,天下称义焉,不为不忠。卫君杀其父,而卫国载其德,孔子着之,不为不孝。夫大行不小谨,盛德不辞让,乡曲各有宜而百官不同功。故顾小而忘大,后必有害;狐疑犹豫,后必有悔。断而敢行,鬼神避之,后有成功。愿子遂之!”
高曰:“安可危也,危可安也。安危不定,何以贵圣?”
高曰“盖闻圣人迁徙无常,就变而从时,见末而知本,观指而鷪归。物固有之,安得常法哉!方今天下之权命悬于胡亥,高能得志焉。且夫从外制中谓之惑,从下制上谓之贼。故秋霜降者草花落,水摇动者万物作,此必然之效也。君何见之晚?”
其十三,《平津侯主父列传》揭露汉武帝时儒家的领军人物公孙弘的虚伪和恶劣
弘奏事,有不可,不庭辩之。尝与主爵都尉汲黯请闲,汲黯先发之,弘推其后,天子常说,所言皆听,以此日益亲贵。尝与公卿约议,至上前,皆倍其约以顺上旨。汲黯庭诘弘曰:“齐人多诈而无情实,始与臣等建此议,今皆倍之,不忠。”上问弘。弘谢曰:“夫知臣者以臣为忠,不知臣者以臣为不忠。”上然弘言。左右幸臣每毁弘,上益厚遇之。
弘为人意忌,外宽内深。诸尝与弘有却者,虽详与善,阴报其祸。杀主父偃,徙董仲舒于胶西,皆弘之力也。
其十四,《游侠列传》极赞游侠,讽讥儒家,语其沉痛
韩子曰:“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二者皆讥,而学士多称于世云。至如以术取宰相卿大夫,辅翼其世主,功名俱着于春秋,固无可言者。及若季次﹑原宪,闾巷人也,读书怀独行君子之德,义不苟合当世,当世亦笑之。故季次﹑原宪终身空室蓬户,褐衣疏食不厌。死而已四百余年,而弟子志之不倦。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且缓急,人之所时有也。
太史公曰:昔者虞舜窘于井廪,伊尹负于鼎俎,傅说匿于傅险,吕尚困于棘津,夷吾桎梏,百里饭牛,仲尼畏匡,菜色陈﹑蔡。此皆学士所谓有道仁人也,犹然遭此菑,况以中材而涉乱世之末流乎?其遇害何可胜道哉!鄙人有言曰:“何知仁义,已飨其利者为有德。”故伯夷丑周,饿死首阳山,而文武不以其故贬王;跖﹑蹻暴戾,其徒诵义无穷。由此观之,“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侯之门仁义存”,非虚言也。今拘学或抱咫尺之义,久孤于世,岂若卑论侪俗,与世沉浮而取荣名哉!而布衣之徒,设取予然诺,千里诵义,为死不顾世,此亦有所长,非苟而已也。故士穷窘而得委命,此岂非人之所谓贤豪闲者邪?诚使乡曲之侠,予季次﹑原宪比权量力,效功于当世,不同日而论矣。要以功见言信,侠客之义又曷可少哉!
其十五,《货殖列传》讥讽儒家不遗余力矣
太史公曰:夫神农以前,吾不知已。至若诗书所述虞夏以来,耳目欲极声色之好,口欲穷刍豢之味,身安逸乐,而心夸矜埶能之荣使。俗之渐民久矣,虽户说以眇论,终不能化。故善者因之,其次利道之,其次教诲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
故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礼生于有而废于无。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适其力。渊深而鱼生之,山深而兽往之,人富而仁义附焉。富者得埶益彰,失埶则客无所之,以而不乐。夷狄益甚。谚曰:“千金之子,不死于市。”此非空言也。故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
子赣既学于仲尼,退而仕于卫,废着鬻财于曹﹑鲁之闲,七十子之徒,赐最为饶益。原宪不厌糟嗳,匿于穷巷。子贡结驷连骑,束帛之币以聘享诸侯,所至,国君无不分庭与之抗礼。夫使孔子名布扬于天下者,子贡先后之也。此所谓得埶而益彰者乎?
而邹、鲁滨洙、泗,犹有周公遗风,俗好儒,备于礼,故其民龊龊。
无岩处奇士之行,而长贫贱,好语仁义,亦足羞也。
其十六,《太史公自序》对儒家做出了定性结论
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夫儒者以六艺为法。六艺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虽百家弗能易也。
总而言之,儒家好吗?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所谓宋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我不相信!想建功立业的人,还是少沾点边,否则思维僵化,机会顿失。儒家不好吗?诚、正、格、致、修、齐、治、平八个字,千古不易,诸君自择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