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光》外三
文/章旭红

它让植物移动
只一个小时，树就把它的轮廓，画在宽大的马路上
树尖叶子的颜色，又被光刷亮一次
站在最前方的最先迎上去
和风，手舞足蹈
缺失光的那一片土地，好像垂暮
提不起精神
安于现状
而光，复又起来，点起残留的热情
越亮，越像重返青春
而亮，并不长久，它像太阳举着探照灯
一处一处扫
就在这光亮和阴暗中起伏
人的一生啊
光阴终要回到傍晚，夜色
醒了，又是一束光

、《秋总是让人伤感》

夏日没有云朵
不似一卷一卷的厚重，低沉
仿佛站满天国的人
夏还在挣扎
树声出卖了夏，风的温度也暴露了
阳光落在白墙上开始泛黄

再等一等，拿出刀子就算秋风了
它割下一个个叶茎
让它们改姓为落
直至进入轮回的土壤
还未投生的，在无人的树林里
脚踩上去，嘎吱嘎吱得叫
每踩一下，又怕弄疼了
那些残败的身躯
它们等雨
等时辰

春是复活的，只差一次折磨

《死去的父亲又回来》

我梦到父亲在家里迎请宾客，母亲忙前忙后
我悄悄对父亲说:你看，妈妈多高兴
老伴，还是要伴的
家里的房子热闹而明亮

又梦到我吐血，母亲在楼下看电视
红色的血液惊呆了我
有路过的孩子都无力套近乎
蹲着的天空是灰色的

醒来仍然念起咒语，身边的一切
都被庇护
看八月的炙热无处遁形
行走在路边的白衣男子，和一辆白色的车

《冬天猫的叫声仿佛更清晰》

在路口，三只猫因为我的拐弯，四散而去
留下一堆看不清，乱糟糟的，类似的食物

在隐蔽的电箱后面，是它们固定的嬉戏地
夏日，伸到路中央的树枝挡住了猫的身形
茂密的杂草，灌木丛，只见叶子微晃
那是它们躲着的，或夜色中的猫步
悠悠而来，轻轻地瞄一声

自从有一天，有只猫用爪子拍打我的购物袋
只要吃鱼，就想起它们
突然从草丛跃起
黄的，白的，黑的，花的
每一次都有一只迫不及待，你的盒子还没摆好
它们的叫声一句连一句

2022.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