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蕊莉画廊,史健个展,策展人田萌访谈,策展助理童章发

绘画的世界如此迷离
田萌:史健,你好。很高兴和你一起来做个展览。由于我们此前很少沟通,加之又分别在上海和重庆两地。所以,我想通过网络聊天的方式,能对你和你的创作有更多的了解。首先,你能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从事艺术学习和创作的一些经历吗?
史健:好的。画画本是兴趣,儿时就有,但不是兴趣的全部,音乐和体育都喜欢,还有种花种草,养小动物
田萌:后来是专门读的美术学院吗?
史健:就读于安徽安庆师范学院艺术系。毕业后在浙江当过几年美术老师,1999年去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读研修班。
田萌:你后来觉得应该在艺术创作的道路上继续发展?
史健:只是本能的想那样做,就想画画。
田萌:从你的画面上看得出来你的绘画方法是非常正统的,是受过系统性的学习的。
史健:郭润文老师是我在广美的班主任,在广美我受到了非常严谨和系统的技法训练,郭老师是位技法和师德都很高的老师。
田萌:艺术应该是基于兴趣,基于一种无意义的消磨时间的行为。
史健:对,就是这感觉。我小时候读书差,上课就通过画画解闷。不过,一接触到绘画我还真就认真了。
田萌:当兴趣被转换为专业学习时,你也必然是主动的,认真的。
史健:不过我太任性,没法压制自己。如果在绘画上妥协,我就画不好。我觉得,画画只有在想画的时候才能画得好。我觉得我小学时在数学课的课本上胡画的东西符合你刚刚说的。但也有不纯粹的时候。
田萌:这个完全可以理解。绝对的纯粹几乎不存在。但是,纯粹至少是一种内心的状态。
虽然你学习的是系统的古典油画的技法,不过,你的创作在形象上给人的感觉则是希望寻找绘画的新途径。
史健:是的,我也不想还画那么古典的东西。
田萌:所以,你的绘画是在以一种古典的绘画方法创作新的图像。你在寻求一种糅合的状态,希望兼顾二者。
史健:是的。我还是喜欢新一点的感觉,但似乎也不激进。
田萌:事实上,这也是今天艺术的一种特殊的状态。
史健:是吗?
田萌: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接受的现代艺术、当代艺术的观念是建立在一种线性艺术史叙事的基础上的。当艺术在语言、形式甚至观念已经到达极端状态时,人们又开始反思线性的艺术史叙事。于是,传统与当代不再是建立在一个线性时间上的先进与落后关系,而是可以彼此互为对象化。
史健:是的。
田萌:什么时候才开始进入职业艺术家的状态?
史健:2001年来上海就以艺术为生,只是不只是画画。当过老师,做过活动策划,和现代舞的舞者合作过,还做过一些乱七八糟的“艺术”。
田萌:这也是非常有意思的经历。那个时候是没有找到自己的状态和方向?还是迫于生计?
史健:应该都有,但我很快就回归到只专心于绘画了。
田萌:你的经历很丰富,这对你的创作并不是什么坏事。我很好奇,你那个时候的作品是什么样的?
史健:那时的画还是不看的好,哈哈
田萌:我们的眼睛早就经过“丑”图像的系统训练。“丑”也是一百多年来的美学主题。
你刚才说到,你希望自己画一些新的但不激进的画。那么,你觉得你所理解的新的含义是什么?
史健:不太能够说得清楚。
田萌:有时候,艺术家就是凭着直觉在做选择和判断。
史健:是直觉。直觉很神奇。本能,直觉,荷尔蒙……
田萌:我们前一段时间在梳理四川美院1992年的艺术教育与创作实践的时候,特别对1998年至2008年这十年间的现象进行探讨。人们都知道,前几年川美是卡通绘画的重镇。那么,是什么导致这种现象的产生呢?我们从艺术内在的逻辑中发现,这种现象其实与更早的新绘画实验有着一定的关联,即,他们希望找到属于这一代的艺术图像。
史健:当年在广美读书时,郭老师说过我画里有卡通的痕迹。但那时我还不知道什么卡通一代。
田萌:这就是说,对某个个体的创作时也许是凭着直觉,但是,从更大的层面来看,我们又可以发现这是一个群体的自觉的选择,甚至带有一定的策略性。所以,讨论个体和群体的时候,方法往往会有所区别。
史健:是的。
田萌:你当时为什么会在创作中加入卡通元素呢?
史健:我喜欢夸张,漫画,小学时就在上课时画老师的漫画,很调皮还偷偷贴到老师的背上。从小就喜欢看动画片,国产的日本的欧美的都看。这些好像都有影响。再有,我一夸张结构去画,就觉得有意思。老老实实画,就没劲。
田萌:童年的视觉经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以后的创作,并且你在这十多年的创作中都贯穿了这一视觉经验。
史健:应该是的。
田萌:夸张与变形能够带给你一种视觉的快感。
史健:对,这样画我觉得不枯燥,至于高不高级还没有去想。
田萌:正如你所说,你很早的作品中就有卡通元素了。也就是说,你不是顺着这股风潮而选择卡通的。我们都知道,2005年以来,卡通绘画的市场势如潮涌,同时,批评家开始批评这股卡通风潮。对于这些批评,你是否怀疑过自己的绘画?你又是如何看待这些批评的?
史健:说实话,我不太看批评文章。虽然我也看过一些,但觉得和自己关系不大。这么画,我愿意,反正我打小就不是好学生,有点反叛,别人说得,我也不听。
田萌:绘画首先是画给自己的。
史健:但我有时也怀疑这个自己到底是什么?
田萌:当你怀疑的时候,你如何认识自己?如何前行?
史健:我家有只小公猫,成年后老在家里到处尿,后请医生做绝育手术,好了,不尿了。我想,我要是也这样:“绝育”了,会咋样?
田萌:这是对自己的比喻?
史健:我,有一些我都无法知晓,无法预料的,绝育可以有很多方法,用刀,化学药物,还有思维的控制。我有张作品名叫《荷尔蒙的遭遇》,我感觉荷尔蒙时常欺骗我们。
田萌:是的,这一点我非常赞同。你说的这张画也应该很有意思。
史健:或者说是本能在欺骗我们。
田萌:在你和彭蓬菁合作的绘画中,我能注意到你们所表达的那种对青春的某种不羁的怀疑。也许,很多人会将那些形象解读为你对这些青年人状态的真实再现,可我总感觉到有一种怀疑在里面。
史健:我和蓬蓬合作画画时,怀疑、纠结通常来自于我,单纯、美好的感觉多来自蓬蓬。但是,也不完全是这样,因为我也有温暖而又柔软的心。
田萌:对她来说,快乐可以很简单。
史健:对,有时我觉的她就是那样,是她的本能。
田萌:在你们合作期间,你们彼此会有独立的作品吗?
史健:有,但不是很多。2005年开始合作,直到去年才比较明确分开来画。
田萌:从另一个侧面可以看出,你们的幸福指数很高?你们从去年分开画是因为有了孩子的原因吗?
史健:这是一部分原因。我们在一起画画,挺有意思,不寂寞。不过,我也想让自己更彻底一点。
田萌:《火蜥蜴的远方》系列是你这两年的作品吧?为什么会选择“火蜥蜴”作为作品不断重复出现的形象呢?
史健:也许这蜥蜴本没太大意义,只是调味品,也许是我思维的延续和补充,蜥蜴是乎总有一种和人物相反的表情。
田萌:你的观察很有意思。你会注意到蜥蜴与人之间的表情的反差。
史健:画这些画的理由,更多的来自于我的敏感。我觉得画里的蜥蜴也是人。
田萌:你自己的化身?
史健:不是,我喜欢动物,我觉得他们身上都有人可以理解的感受,换言之,各种动物在我的感觉里也许就是人,只是它们的思维单纯点。
田萌:这是一个非社会化的视角,即将人和动物之间的关系还原为本真的自然属性。不过,在人物的处理上,你也是将他们类型化了。就像你在众多的动物中选择了蜥蜴一样,你选择这种类型的人物形象。
史健:是的,你很善于发现,总结。
田萌:看画就是认识艺术家的方式,要了解艺术家眼中的世界的通道。那么,在你的心里,这类型的人具有什么样的特点?
史健:敏感,怀疑,善意,不失尊严,有直觉而有理性,像太完美的病人。
田萌:尽管形象夸张,但是我们依然能看出他们的绅士般的仪表。不过,经过你的夸张之后,就像你说的“像太完美的病人”。
史健:是的。人似乎原本就是不完美的,但又有多少人在期待完美?
田萌:起初,我看到你的作品之后,脑海里反应出的第一个人就是“杜米埃”,确切地说,是杜米埃的讽刺画。
史健:非常有趣。他的画中总是有一堆议员挺着大肚皮。
田萌:是呀。每个人对形象的反应都会有差异。你画中的人物形象也具有这样的特点:着装绅士,姿态傲慢,当然还有一个圆圆的小肚子。由于时间很晚了,我想再问一个问题:在即将展出的个展中,你希望向观众传递一种什么样的信息?
史健:画画对于我而言是职业也是游戏,也是我和外界的联络的一种方式。这是我除了言语之外的另一种语言,这种语言即单纯又丰富,可以尽情表达而无需刻意掩盖。但同时画作于不同的观者有着不同的感受,这也是很奇妙的地方,同样的语言被不同的解读,即使被误会,我也不必忙于解释。绘画表达着我所表达的,绘画同时表达着观者期待着的。绘画的世界如此迷离。尽管我会怀疑这世界的本身,但如果需要参照物以证实自我的存在的话,我一定找到离自己最近的东西,那就是画布。我在画布上记录着我的当下,让一个又一个无数的当下记录我生命的旅程吧。至于画作,给观众感觉到有点诙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