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子是一个地名,在沈阳城东北部。1968年9月我下乡(那一年我17岁),到了沈阳市东陵区满堂公社石台子大队第3生产队。记得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村子背山面水,房子都建在坡上,坡下是大片的庄稼地,土地平整、肥沃。据老乡讲,这里早年就是一片柳树毛子,后经蒲河水连年泛滥、冲击,成了一大片平地,农民不断开垦耕种,形成百亩良田,由石台子大队和对面的彭楼子大队共同拥有。多数人家都能见到流淌的小河,那就是蒲河。蒲河不大,宽度也就10米左右,但它三环九转,有深有浅,富于变幻。河上没有桥,就是摆了一溜大石头,供人过河之用。极目远望,远处是山,房后也是山,山上都是松树,郁郁葱葱很好看,树下还有蘑菇。全大队种的都是旱田,品种有玉米、高梁、谷子、大豆等等。我们生产队也曾试验种水田,还买了潜水泵,但没成功。大队还建有梨园、葡萄地。1976年,因市里决定截断蒲河水,修建棋盘山水库,整个村子(当时叫大队)都搬迁了。但还好,当年村子后面的山上,经过近年来的考古发掘,发现了高句丽时期建的山城,命名为“石台子山城“,2006年5月25日石台子山城被确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今年春天去棋盘山开会,故地重游,感慨颇深。我还特意爬上山去,看了山城遗址和复原的山门,拍了些照片,还看见了石台子山城考古工作站的大院和牌子,心里还算挺满足。还作了一首小诗:“今日又来棋盘山,四十年前似昨天,少小离家学务农,如烟往事涌心间。”不过没遇到当年的乡亲,也有些许遗憾。
44年前,也是9月里,大约是19号,我和同学一起带着行李,乘车来到了东陵区满堂公社。这里当时是沈阳郊区,知识青年安排到这里,都是因为家庭困难,每个班级只有几个指标。其他大部分同学,都去了条件更艰苦,距离沈阳也更远的康平县。我就是因母亲做过大手术,身体不好,我又是家中老大,学校照顾到郊区的。记得那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妈妈、弟弟、妹妹一大早送我到学校集合,分手时也有一丝离别的感伤,可车一上路,我就只顾看一路的风景,酸楚很快就过去了。大卡车(记得是环卫用的卡车,英国牌子,具体什么牌子忘了,还有拖车。据弟弟回忆,我当时就坐在拖车里。)载着我们经过马官桥、英达,直奔满堂而去。不到一小时,就到了满堂公社。到了公社才知道,我被分配在离公社最远(13里路)的石台子大队
,又听说那里虽远,但条件是全公社最好的三个大队之一,心中还是挺高兴的,就想快点赶到。大队派了10多辆马车去公社接我们,带队的女社员叫朱振环,年轻、干练、爽快,她安排同学们上车,很快就布置妥当。他指挥车队沿着公路鱼贯前行,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最后又几次涉过蒲河,过河时我们都下车步行,走过大石头摆成的桥。有的同学还脱下鞋,洗洗手、洗洗脚。经过一个小时,到了目的地石台子大队。大队在会议室欢迎我们,很隆重,还准备了葡萄、苹果梨等水果,大队革委会领导讲话,知青代表讲话。之后各生产队领回自己的青年,我被分在第3生产队。
之后,我就住在老队长张文学家,他家一共住了3名青年。一年后青年点建好了,我又搬到青年点住。我在那里虽然只有一年多的时间,还有几次短期抽到公社和区里工作,但老乡们给我的帮助和教育,我是难以忘怀的。因为我们年纪小,不懂事,做饭都是生产队派人帮助做,干农活社员们手把手的教我们,干教也学不会,干得不好也给记工分。后来自己做饭,做夹生了,做糊了,就找到关系好的社员,到人家去吃。那时社员家里粮食也不多,我们吃了,就给人家找了麻烦。可社员们都挺可怜我们,说学生(老乡都这样称呼我们)们小小年纪,自己出来不容易啊!能帮就帮一把。特别是生产队的会计,叫朱宗涛,他在包钢工作过。他像关心孩子一样关心我们,老是替我们考虑,他向队长建议,给我们弄点菜地,让有经验的社员教我们种菜,解决吃菜问题。不过后来进了青年点,管理就规范了一些,大队派了专人管理,统一吃住,干农活还是随各生产队走。学生之间有了矛盾,出了问题,生产队,甚至大队帮助解决。有时生活太困难了,想不开了,我们就往家跑,好在家离得还不算远。有一次,我搭生产队往城里送粉条的马车回家,是冬天,天很冷,冻得够呛。我只好坐一会车,再下车步行一段,车老板也常常边走边赶车。那天,我们天不亮就出发,都过了中午,才赶到家。不过,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一是回家的感觉真好,二是还节省了几块钱。那年月,钱多金贵啊!
岁月的河匆匆流过,当年初出茅庐的学生,如今已近花甲,即将退休。往事让人回忆,有一首歌,名叫跟往事干杯,说得多好,多贴切。回忆往事,想它,就像想一位老朋友一样,想到心切处,就想与它干杯。让我与往事干杯吧!它只能长久的留在我的脑海里、心坎上,而它永远不可能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