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婴

“宝啊！快过春节了，我们家的窗玻璃有三年没有擦过了；都像刷了一层浆糊。我的腿脚不方便，实在没法再登高擦玻璃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擦擦吧！”七十岁的老母亲艾大娘，觑着一双昏花期盼的眼睛，望着窝在沙发里刷手机的儿子——大宝。

大宝似乎听到了母亲又在絮絮叨叨；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恶声恶气的：“擦什么玻璃，用不着！等哪天下大雨的时候，雨水冲冲就干净了。”

大宝四十多岁，是艾大娘的独子。

大宝七岁那年，按照常规应该上小学；但是，他死活不愿意上学。艾大娘说：“算了，不上不上吧；大一点再上学，不会被同学欺负！”

大宝上六年小学，艾大娘找过好几个同事给大宝借课本。原因是：还没有到期中考试，大宝就把自己的书一页一页撕掉，都叠了纸飞机……大宝初中念了两次，也没能拿到毕业证。大宝哭丧着脸说：念书让他得了“头疼病！”再也不想上学念书了。

“不愿上学，就不上啦！找个工作吧。”艾大娘很理解儿子上学的艰难。

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大宝在八、九个岗位上，跳来跳去，总找不到他顺心满意的工作！大宝曾在工厂车间当工人，他怪传送带走的太快，活，太累！劳动手套还没有焐热，大宝就打了退堂鼓！艾大娘也心疼儿子干那么累的活，怕他吃不消。

劳务市场介绍大宝去当建筑工人，他上班刚一个礼拜，嫌是室外干活，牢骚满腹：说：又是风吹，又是日晒，这比在工厂当工人更脏更苦！

 “说的也对，再等等吧！找一个轻松点的工作。” 艾大娘设身处地的思量一番，也就随了儿子的便。

街道居委会，给大宝介绍到餐馆去服务，是大堂服务工，这回是室内工作：端盘子、端碗，送菜、送饭。但是，大宝还是不满意：如果遇到有熟人来就餐，大宝就急忙躲起来，拒绝出堂服务。大宝对艾大娘哭诉说：今天碰到一个同班女同学，干这种伺候人的活，实在没面子，我实在丢不起那人……

大宝回家等着更好的、更体面的工作机会。一等就是十几年。劳务市场登记处的吴大姐至今记得清楚：这个小伙子几年间，换了七、八次工作意向！

实在没有适合大宝的工作；老母亲辛辛苦苦攒了钱，给大宝买了一辆二手车，让他学开出租；这工作接触人少，较体面。刚到驾校上了两天课，大宝就不去了。说是小时候上学留下了后遗症——只要往课堂上一坐，立刻就头疼欲裂……他让母亲拿钱给他买一个“二手驾驶执照”（假证）

大宝开始在小区的楼前楼后自行练习开车。一、两天过后，即认为自己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在楼群外转圈，不久即可以上路了……

这天，大宝正开着车得意洋洋，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忽走忽停，在小区里招摇他的车技，像在他家里一样，肆意妄为；猛一左拐，把一个买菜经过的老太太撞个正着；菜，散落一地，老太太的腿也断了，再也爬不起来……

二手车卖了，赔给了老太太，老太太还是不依不饶。大宝更是怒气冲冲埋怨老母亲：“都是你逼我干这干那；去学什么开出租车，不是你整天唠叨，哪会发生撞人的事！”

艾大娘哑巴似的无言以对！从此，大宝也就随母亲之后，“退休了”

无事一身轻，大宝每天吃完饭就窝在沙发里不停地刷短视频。或者对艾大娘发号施令：“妈！今天做点红烧肉吧！我想吃红烧肉了；给我焖米饭，我不愿意吃你做的馒头”，艾大娘：“哦！我一会儿就去买肉。”

 “妈！你买的这带鱼也太细了；这是给人吃的吗？这是喂猫的吧！你买东西总是抠抠搜搜，贪便宜没好货！”大宝提着他妈刚刚买来的几条瘦瘦的带鱼，左瞧右看，越看越有气；打开窗户“啪”扔到楼下去了……

艾大娘的老伴儿过世早，大宝是她始终如一的心肝宝贝……

据观察，如今的“巨婴”现象已经不是个案，巨婴们的形成、增多，究竟是谁之过！

“宠”、“无原则妥协”；是：爱亦害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