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恶魔在身边  

姜白蔻冲自己狡黠地一笑，那个微笑总算让夏飞明白，此刻，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后的狡猾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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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盛夏，万物就纷纷变得疲软了起来，除了树上的那些知了和草丛中的蚊子之外，几乎所有的生物都隐藏了起来。夏飞出门帮妈妈买菜的时候才发现，以往热闹非凡的小区此刻几乎空无一人。上午九点不到，烈日就如同火焰一般，烤得人精神萎靡。那些一大早在楼下打麻将和下象棋的老人都不见了，整个小区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电视剧的声音才有一丝生命气息。

夏飞提着一大堆东西朝家里走去，经过苏子兮家的楼道时，才发现她正在楼道里擦防晒霜。看到夏飞，她愣了一下，才问：“你干吗去了？”

“买菜。”夏飞扬了扬手中的蔬菜，他穿着汗衫和拖鞋，又苦闷又尴尬的样子。

“买菜为什么拿着扫把？跟扫地僧似的！”苏子兮皱眉盯着他怀里的扫把，夏飞意兴阑珊地说：“别提了，我家的扫把坏了，我妈非要用这种用稻草扎起来的，我找了好久才买到。你要出门？”

“对，我报了一个雅思班。”苏子兮平静地说。

听到“雅思班”三个字，夏飞顿时觉得耳朵“嗡”地响了一下。雅思是去国外留学必须要参加的英语测试之一，而所谓的雅思班指的是专门针对雅思考试的辅导班，学校里很多人都开始筹备了，他却还是第一次知道苏子兮也是其中之一。

苏子兮一直想去英国的一所时装设计学校学习品牌管理，但她的父母不太同意，一来离家太远，二来她想学的专业不好找工作，三则是留学的费用太高。不同于叶伟豪，夏飞和苏子兮的家境都很普通，虽然平时也没缺过什么，但去国外留学……终究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夏飞问：“你父母同意了？”

“还没有，所以我才想先拿个好一点儿的雅思成绩再说，这样比较好申请奖学金。”她微低着头，看起来虽然没什么自信，但夏飞知道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她早就把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分析过了，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旦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千万百计做到。正是这种性格才成就了如今的苏子兮，冷静、细致、深邃。

但一想到苏子兮可能会出国，夏飞还是觉得有点儿难过，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有什么事都去找苏子兮商量，也习惯了每天出门时跟她说一句“早安”，他简直想不到没有苏子兮的日子会是怎样的。

苏子兮好像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笑了一下说：“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早啦，还有一年呢！”

“难埃的一年。”夏飞补充。

两个人相视而笑，正准备告辞，忽然看到叶伟豪正带着姜白蔻朝夏飞走来。

今天姜白蔻把头发一股脑地都梳了上去，在脑袋上面盘了一个很蓬松的球。夏飞知道那个发型叫作“丸子头”，他却一直称呼为“道士头”，因为他始终不明白这个发型好看在哪里，直到看到了此刻的姜白蔻，才恍然明白，大部分女生的丸子头之所以扎不好看，是因为头发不够蓬松，而姜白蔻是天生的自来卷，脑袋上的那堆头发比脸还要大，更衬得她娇小可人，甚至有一丝奥黛丽·赫本的韵味。

她一看到夏飞就高兴地扑过去拉住他的手，轻轻叫了一声：“夏飞哥哥！”

连一向不慌不乱的苏子兮看到她都睁大了眼睛，问：“这是谁？”

“我爸爸客户的女儿，暂住在我家，”叶伟豪走上来，二话不说就双手合十，俯身央求夏飞，“我妈今天有应酬，我要去上课，劳烦你帮我照顾她一天！就一天！”

“上什么课？”夏飞有点儿尴尬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塑料袋，几个人都衣冠楚楚，唯独他像个邋遢的中年人一样，汗衫，拖鞋，身上还带着菜市场独有的生肉气息。平时这副形象他倒无所谓，但今天姜白蔻在场，他就紧张了起来。

叶伟豪说：“雅思课，我父母今天都有事，家里实在没人，我又不能带她一起去上课……”

夏飞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苏子兮说：“你也在上雅思？哪个学校？”

叶伟豪报出地址，苏子兮叫道：“哇！跟我一个地方！我们可以一起去！”

“不会吧？”叶伟豪也很惊讶的样子，问，“你准备去哪里？”

“英国。”

“厉害！我要去美国……”

两个人就这样完全无视了夏飞聊了起来，而姜白蔻还像橡皮糖一样粘着自己，看到塑料袋里已经快要化开的鱼，夏飞实在等不下去了，道：“我得回家了，我的鱼都快化了！”

“那姜白蔻……”

“没问题！”夏飞头也不回地说，姜白蔻冲两个人挥了挥手，才跟着夏飞一起朝楼道走去。上楼前他听到苏子兮还在惊叹：“她的眼睛好漂亮啊！”

夏飞笑了起来，能让苏子兮这样惊叹，看来姜白蔻真是美得不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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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际上他还是低估了姜白蔻的魅力，别说是年轻人，就连夏飞那一向认为瓜子脸不够大气的妈妈见到姜白蔻都呆住了，惊呼道：“这是谁家的姑娘？”

“叶伟豪爸爸的客户家的，住在伟豪家，他要去上英语课，托我照顾她一天。”夏飞边说着边把东西塞进冰箱，然后问姜白蔻：“你要喝果汁吗？”

姜白蔻点了点头，夏飞的妈妈则走过去看了她半天，又是伸手戳戳她的脸，又是拉了拉她的头发，最后得出结论：“天哪，像假的一样！”

姜白蔻则甜甜地笑着说：“阿姨您好，我叫姜白蔻。”

夏飞的妈妈顿时怜爱得不行，又是在冰箱里翻着水果，又是拿出零食摆到她面前，夏飞简直啼笑皆非，道：“妈！她十三岁了！要吃什么自己会拿，不是洋娃娃！”

妈妈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盯着姜白蔻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说：“你是外国人呀？”

姜白蔻像背公式一样地回答：“我爷爷是外国人，奶奶和妈妈都是中国人。”

夏飞简直无奈，他洗了把脸才回到房间换衣服，又听到妈妈在外面问：“伟豪要出国念书吗？”

“嗯，去美国。”

妈妈走到他房门口问：“你想出国念书吗？”

夏飞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想。”

也不能说不想，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也不介意到国外转一圈增长点儿见闻，但不是现在。他并不觉得国外的生活一定能带来什么，真要想自立，在哪里都能自立。最重要的是他舍不得离开父母，尤其出国的话，他父母不得不省吃俭用。他们年纪大了，有那些钱，还不如花在他们自己身上。

苏子兮不一样，她想读的专业国内根本没有，既然是梦想，那么就值得奋力一搏。而叶伟豪就更不一样了，以他的成绩来说，在国内很难考上什么名校，与其如此，不如在国外镀一层金。

人各有志，而夏飞的志向不过就是能陪在父母身边，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说他没出息也好，长不大也好，他就是单纯的不想离他们太远。

夏飞的妈妈却误解了他的表情，小声说：“你要真想去，我们还是供得起你出国的。”

夏飞忍不住笑了，道：“你想什么呢！以我的成绩完全没必要去国外的，你别看现在流行出国念书，但好多科目还是国内的比较好。”

“这样啊。”妈妈恍然大悟的样子，又跑到客厅跟姜白蔻玩去了。

对于高三，一般的家长不外是两种看法，要么督促孩子勤勤恳恳拼搏一年出人头地，要么先把后路留好。夏飞的父母两者皆非，他们一向不怎么强迫夏飞学习，知道儿子在努力就很满足了，夏飞的爸爸曾经直言不讳地说：“我们也不指望夏飞能拿诺贝尔奖，健健康康、平平淡淡就好了。”

如今夏飞虽然已经成了半个作家，父母却都没放在心上，只希望他能顺利地上完大学，找一份不错的工作，然后顺利地结婚，再顺利地生个孩子。毫无疑问地，夏飞对这种人生构想嗤之以鼻，但对于未来，他心里却一点儿底都没有，既不知道自己想去哪所大学，也不知道想学什么专业。

成长来得太过迫切，好像半个月以前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学生，如今就不得不面对如何生存之类的人生大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苏子兮和叶伟豪对未来的计划都那么清晰，而自己的眼前却像是弥漫着大雾一样，什么都看不清。

想到此，夏飞偷偷叹了口气，走出房间，帮妈妈准备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