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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狗狗屎神犬杂谈 |
大老黑是条狗,这是我一生,至今看到唯一一条老死的狗。大老黑死的时候多少岁,我不知道,我仅仅知道王家塆、过街楼、水塘几个寨子的狗狗们,搞不好都是大老黑的后代。
大老黑全身毛发乌黑,身型壮硕,我没见过哪条寨子里的狗狗攻击过他。别的狗狗打架,比如外地过路狗跟小花、小白这样杂色狗打架,大老黑一出马,别的狗狗都一涌而上,立即把㚈地狗撵跑。
大老黑老后,牙齿掉了,只能吃猪食。刚好上世纪七十年代,猪食也就是点玉米面头子加大量嫩草熬煮而成,大老黑当了几年素食动物,连骨头也未曾啃过。
大老黑本来并无特别固定的主人,这几年反倒开始有固定主人了,老毡三哥经常允许它参与吃猪食,大老黑成老毡三哥的游伴。
大老黑开始会呜咽,不再狂吠,是老毡三哥发现的。毡三哥长期带一黑色毡帽,穿阴蓝色长衫,配大灯笼裤,因为年长,好些年没干农活,常提一粪箕在地里寻狗屎、牛马粪,一箕一箕送到自家厕所里,积粪评工分。毡三哥一年倒也挣千把分,分粮不出钱。大老黑就跟在毡三哥身旁,毡三哥总能找到狗狗们拉在野地里的屎,捡得干干净净,好几个老头都嫉妒毡三哥。
老毡三哥在路上行走,遇到路上有石头、土块,总是用拐杖拔到地里,防止别人不小心踩在上面掼跤。毡三哥拔土块石头时,大老黑就趴在附近等他。一次毡三哥拔土块用力猛了,摔在地上,爬不起来,大老黑守着他呜咽,流眼泪,把毡三哥整得戚戚的心惨,想着自己怕是活不久了。
从那次大老黑鸣咽之后,毡三哥发现晚上大老黑呜呜长鸣,闷闷长叫,特别渗人,搞得人心里发毛,后脊梁痒痒的怕;而且每次这样呜咽闷叫不久,上下寨子就有人死了。大老黑经毡三哥发现,成了我们那几个寨子的神犬,渐渐地,每家都允许他去吃猪食了。
那年冬天,雪凌特别大,黑头凌整球了四十几天,什么事也干不成。后来天刚刚睛稳,老毡三哥就提了粪箕要下地寻狗屎,大老黑咬住他的灯笼裤,不让走。毡三哥用拐杖拔开老黑的嘴,继续要下地;老黑用身子挡住路口,死活不让走;邻居们见了,就劝老毡三哥休息。那天,老毡三哥同大老黑一起晒了一下午的太阳,什么事也不干。晚上,喂猪时大老黑也跟着吃了点,但很少。毡三哥让老黑进屋防冻,就睡在屋里,老黑那夜呜咽闷叫了三次,每次都吵得四邻不安,人人都渗渗的恐慌。
第二天,早早起来,人们发现毡三哥平静地死在床上,而神犬大老黑也死在床脚下。
上下寨子的族人认为,老毡三哥善终于床上,是神犬的功劳,就妥妥的安葬了这条老狗,而不是把它下了汤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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