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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传番外---郭芙蓉篇《芙蓉花开》(一)   非原创   1

(2011-08-22 22: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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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本文转自百度贴吧-----武林外传吧,作者   冷袖寒衣

(空间里太凌乱,这是第一篇)

正文

 

【卷首语】

     郭芙蓉经典语录——
     排山倒海
     排山倒海,排山再倒海,排山再再再倒海……
     小心我排你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人家不干了啦……
     行侠仗义,替天行道
     ……
    
     郭芙蓉永恒的梦想——
     成为芙蓉女侠,涨工钱,和秀才开花结果

     芙蓉姑娘,谢谢你给我们带来的所有欢笑和惊喜!
     谢谢尚敬先生。
     谢谢宁财神先生。

————————————分——割——线—————————————————

     1
     小青问我,小姐,你老说江湖江湖,到底什么是江湖?
     江湖就是江湖。我说。
     其实,江湖是一个世界,一个我置身其中却从未感觉置身其中,又或者我从未置身其中却从未离开的世界。
     不过我知道,小青不会懂,所以,我也不会这么说给她听。
     小青是我的丫环,也是我的姐妹,我是郭芙蓉,六扇门的师兄向别人介绍我的时候总是喜欢说,这是郭巨侠的女儿。
     不过我相信,有一天当别人介绍我父亲的时候,也会变成,这是芙蓉女侠的父亲。
     所以我要闯荡江湖,去打造属于芙蓉女侠的传说。
    
     此刻,我身在七侠镇,面前是一家装潢一般的客栈,牌匾上书“同福客栈”四个字,字体遒劲,很有一番味道。
     但是,这家客栈门前没有点灯。
     一家夜里不挂灯笼的客栈一般而言,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黑店。
     一家杀人劫财的黑店。
     我示意小青在客栈屋檐上等我前去查探。若是我明日清晨还不见出来,你便进去寻我。
     是,小姐。小青点了点头,提着气往屋顶上跃,跃到一半,气大约是松掉了,只有一只脚踏到了屋顶,差点掉下来。
     喵!我听见她学了声猫叫,掩饰着她踩塌瓦片发出的声响。
     不理会她的粗心大意,我朝着同福客栈大门走去。这时候,我才发现,客栈门前不但没有点灯,还有好多血。
     我越发肯定这是一家黑店。
     握紧了青霜剑,我叩响了客栈的门。
     门里先是一阵骚动,然后又没了声响,我又敲了敲门板,这才听得一个慌乱的男声应答,谁啊?
     我。我像是一个回家的人,平稳地说出来。
     紧接着那个声音再次慌乱地响起,我是谁?
     我有点好笑,我怎知你是谁。
     佟湘玉说我们打烊了。慌乱。
     佟湘玉是谁。好奇。
     佟湘玉是我们掌柜的。继续慌乱。
     我出双倍价钱。好笑。
     秀才说不是钱的事儿。更加慌乱。
     五十两。我顿了顿,黄金。
     客官里面请!一个女人激动的声音。
     ……
     门打开了,我先是看到了一个女人,她眼神闪烁,带着欣喜与激动,一身水红的粗布裙子在客栈大堂微弱的烛光里映衬得越发暗沉。

一个不会打扮自己的女人。我心里想。所幸体态风流,总是荆钗布裙也别有韵致。
     她身后跟着一个一白净英气的男子,白色的衣衫外面又套了件青色的小褂,体格健壮,看上去谦恭温顺,但眼神飘忽,内藏心计。
     是之前与我答话的人,会慌乱害怕的男人。
     再后面是一个更加瘦弱的男子,大约就是之前他们口中的吕秀才。一身青布长衫,却显得儒雅端方,俊俏标致。
     秀才身后站了一个红衣少女,她半躲在秀才身后,只露出一个头来看我,一双眼睛里夹杂着对未知地惊奇与恐惧。
     最后是一个肥厚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厨子。大约是他们口中的李大嘴。
     我不由自主地在内心笑了起来,这样地一群人,性格分明,只看一眼就能知道他们分别有着怎样的职责,真不是开黑店的料。
     不过也许他们的演技炉火纯青,可以教人看不出他们的本来面目。
     我要了一间上房,跟着那个女掌柜离开众人好奇打量我的眼神。
     一进入客房我便开始四处寻找暗道和机关,一来是收集证据,二来是为后面的打斗做好预防,省的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留下麻烦。
     跑堂的男子中途进来送洗脸水,他步伐轻盈,直到叩门声响起,我也完全没有听到他上下楼的脚步声。
     看来的确是个高手。
     临出门的时候他突然说话,先生长得十分瘦弱呢。
     像是在打暗语,我以防万一地用了一招分筋错骨手制住了他的双手,他眼里闪出一抹晶亮,不反抗,却问我,先生用的是分筋错骨手吧。
     你怎么知道。我反问。
     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松开手,放他站在一旁。
     他一自由,立即飞奔出去,并大喊道,雌雄双煞来啦。
     我一愣,大吼,是雌雄双侠。跟着下楼。
     楼下已经乱作一团。
     那女掌柜张开手护住身后的男人小孩,一副护雏老母鸡的惊慌模样。一群人又不知所云地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直到那红衣少女说完,我才听懂她说的是,据说明天有雨。
     其实从进门我就开始疑惑,这一群人,实在不像是开黑店的人,但门前不点灯,还洒着鲜血也实在不像是一家正经客栈。
     之前跑堂的白衣男子上前与我交战,他依旧神情闪烁,似有惊恐。
     我用了惊涛掌,但很快我便发现我错了,我更应该用青霜剑。
     因为跑堂的白衣男子用了江湖上最厉害的点穴功夫,葵花点穴手,于是我便再也不能动弹,像是一具没有行为能力的木偶,被一身油腻的胖厨子抗进腥臊的后院。
     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众人幸灾乐祸的笑。
     有这样好的身手的人存在,果然是一家不折不扣的黑店。我在心里想,同时期盼小青能早点来救我。
     这一夜,特别的漫长。
     我被绑缚在后院,与后院唯一的活物——一头驴——对视到天明,它浑浊的气息扑拂到我鼻息里的时候,我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我觉得那厨子要么是故意整我,要么就是太蠢。
     不过,我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当曙光初现,我清晰地听到了大堂里的打斗声,很快,那白衣的跑堂男子来到我的面前,把我带到了大堂。
 果然是小青。
     她已经挟持住了女掌柜,看上去很有一种女侠的架势,比我显得有气势。但是我很快想起昨晚她爬墙时候的拙劣身手,我有点想笑。
     但是这个时候,这种场合显然不适合笑。
     放了我们家小姐。
     放了我们家掌柜。
     放了我们家芙蓉。
     放了我们家湘玉。
     放了我们家如花似玉的郭芙蓉。
     放了我们家风情万种的佟湘玉。
     我听着小青和跑堂人的对话,觉得这就是一场闹剧,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地幼稚。但我没有显示出我的不屑,小青正在救我,我没有理由笑话她拙劣的演技和浅薄的江湖经验。
     胖厨子捂着脸在旁搭腔,先放了我们家掌柜的。
     小青怒喝,为什么。
     胖厨子搞笑地说,女士优先。
     我知道如果方便,小青一定会一剑刺死他。
     那女掌柜突然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不同意同时放人,还惊恐地对跑堂人说,这可是雌雄双煞啊。
     这是她们第二次说到雌雄双煞。
     我和小青异口同声地纠正,是双侠。
     就你们干的那些事,怎么能被称为侠。他们也异口同声。
     我们怎么了?
     他们开始以另一种方式和角度评价之前我和小青做的事情,在我们和小青都认为是对的行为的时候,她们将我们全盘否定。
     十八里铺的薛神医,多好的一个人,那天正为小米拔火罐,你们却将人家暴打一顿,还有西凉河的葛三叔,好心渡人过河,也被你们打得半死,从此再也不肯免费渡人……
     正说到一半,客栈门口突然出现了那十八里铺的肥乞丐,他一看到我们竟然高声尖叫道,雌雄双煞落网了。
     一脸报仇雪恨有望的快意。
     我突然不明白,江湖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什么我看到的世界,和别人看到的世界不一样。我明明是在救人,却又为什么变成了害人。我想要做一个女侠,却怎么变成了一个恶棍。
    
     客栈的女掌柜问我,你为什么要离开家出来。
     我说,我想要成为一个女侠,行侠仗义,替天行道。
     女掌柜又问我,你觉得什么才是侠。
     她说话的时候,双目有神,深沉而大气,特别像我娘。
     她说,侠就是一个被人夹道欢迎的人。
     我不知道她说得对不对,但是我却很想相信她。
    
     我留在了同福客栈,我想要找到那个答案,到底什么是江湖,它在哪里,是何种形状,还有,我要如何才能走进它。
    重要的是,我还欠佟湘玉二十四两银子。
    
    于是,我成为了同福客栈的其中一个。
2
    打杂的生活枯燥而乏味,倒还不如客栈里的几个人有趣。
     来到客栈的第十天,我已经清楚地分析出了客栈里几个人的性格和身世。
     女掌柜叫佟湘玉,出身武林世家,是个寡妇,新婚当日便死了丈夫,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还因这有名无实的婚姻而平白多了一个小姑子。生性小气抠门儿,爱唠叨,虚荣,贪财,看见钱便两眼发光。口头禅,扣钱!
     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女子。
     跑堂人是白展堂,大家都亲切地管他叫老白,只有女掌柜喜欢抛着媚眼,软软地唤他展堂。身份不明,轻功天下无双,还有一手高强的点穴功夫,平日里看过去也是条汉子,却不知怎的胆小如鼠,一遇到危险,便不管不顾,撒手就跑。口头禅,葵花点穴手。
     秀才姓吕,名轻侯,书香名门之后,自幼聪敏,却屡试不中,至今只是个秀才,没有武功。古往今来的诗词歌赋,名言警句他都倒背如流,看上去确实时而儒雅端方,时而迂腐懦弱,没有新意。平素最爱说的话便是,子曾经曰过。
     红衣少女叫莫小贝,衡山派掌门“桃花剑”莫小宝的胞妹,也是女掌柜的小姑子,年仅十岁,馋嘴贪玩,平素最喜欢的就是糖葫芦。口头禅,嫂子……。
     胖厨子叫李秀莲,大家习惯叫他李大嘴,是个有点一根筋的莽汉子,贪嘴好吃,但善良软弱,热爱厨房,虽然做菜如白展堂所言,并不咋地。口头禅,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对于这些人,一开始我的感觉就是,我要和他们荣辱与共。不过后来我发现,其实每次危险降临的时候,他们都喜欢相互拆墙,诿卸责任。
     他们一如我初次见他们那样的时而胆小懦弱,时而大义凛然,时而温和善良,时而欺软怕硬。
     他们喜欢支使我,尤其老白。
     不过我知道,面对生死的时候,大家会一起扛着。
     就好像第一天我来到这里,他们以为我是坏人的时候,就是那样地让我看见了他们的相互帮助,当我看见手无缚鸡之力的佟掌柜像一只护雏的老母鸡那样地护着她的朋友的时候,我就知道,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的。
     就是,你是我们的家人,朋友。我也可以一个人偷生,亦或是一个人赴死,但是我不拉着你同我一起死,也绝不阻挡你一个人偷生。
    
     当我来到七侠镇的第十天,当我清楚知道他们的性格底细,我也清楚地发现了我的痛苦。
     因为突然增加的额外运动——打杂,包括洗衣、烧水、扫地、擦桌子、洗碗等等——我的双手和双脚已经磨破好几次皮,也装病偷懒过,也逃避过,却在每一次有所畏惧的时候,被他们拉回现实。
     而每次地拯救过程,都像是厄运降临,并因此付出各种惨痛代价(详情请参见电视剧《武林外传》第二回)。
     我发誓,我只是没来得及适应这从天而降的重量级劳作,天知道我在家的时候,过的是怎样一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适生活,甚至是练完功腰酸背痛的时候,都可以叫小青或是其他丫鬟来捶背。
     热的时候,有人扇扇;冷的时候,棉衣有娘帮我做;饿的时候,丫鬟会小跑着去厨房端上好的燕窝粥……
     但是他们说,闯荡江湖必备的第一个条件是,敢于面对,勇于承担。
    
     佟掌柜问我,你真的就打算这么混下去么?
     我说当然不是。
我只是不明白,我留在这里,为什么却感觉离我要的越来越远,离江湖越来越远了。我在这里,每日打杂,真的能走到那个传说当中的江湖,真的能找到我要的东西吗。
     我一直很迷惘,前所未有的迷惘。
     我听从着他们的吩咐,做着我以前从未做过,离开七侠镇以后也不会再做的很多事情,收拾客栈,扫地擦地,洗衣洗碗。
     我也找到过很多以前没有过的快乐,比如,跟掌柜的谈心,和老白斗嘴,骗小贝的糖葫芦吃,排山倒海伺候吕秀才,哄大嘴给我做好吃的……
     我依然没有找到江湖的入口,也不知道我要的东西怎么才能得到。
     但是,我却渐渐喜欢上现在的生活,我喜欢同掌柜的坐在屋顶上看星星月亮,聊一些有的没的,她除了小气抠门儿爱扣工钱偶尔犯贱之外,其余地方真的很像我娘。她聪明,独立,有主见,会很多大道理。
     虽然,她自己从来不按照她自己的大道理做事。
     她疼小贝,像我娘疼我一样地疼,时而溺爱,时而恨铁不成钢地嘶吼。
     一如我小的时候,我娘总爱隔着院墙在六扇门里喊在街上打架的我,那声音,响彻整个京城,弄得我后来一去六扇门,就有人在我背后小声地笑。
    
     在佟掌柜的引导下,我渐渐也熟悉了这个七侠镇,包括镇子上的人。
     唯一的捕头兼捕快老邢,开当铺的钱掌柜和钱夫人,还有只闻其名从未见其人的娄知县,白马书院的先生……等等。
     这里的人,和我以前遇见的人不一样。
     他们的梦想都很单纯,要什么不要什么,往往都贴在脸上,让人一看就知道。
     譬如老邢,他总是梦想着有一天破大案,抓一个比姬无命还要大的贼头然后升官发财买房子,不过,他和我一样,只是在梦想,从未实现过。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迷惘,当他跟我一样梦想着大的梦想,却总是无法实现。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一样惆怅,当他跟我一样,每次辛勤地忙活着以为下一个机会会是自己的,却在最后的最后不过是白忙一场,又或是,辛苦半天却根本是站错立场,看错形式,用错方式,导致彻底的事与愿违。
     但是我知道,他和我一样,永远梦想,决不放弃。
     就算每次到头来都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每次到最后都是给别人做嫁衣,就算是从一开始就陷入一场闹剧……
     因为有梦想,所以不放弃。
    
     我也记得那天他出现在客栈门口的样子,他失落地说,梦想真遥远。
     我看着他,我觉得他和我有无法言说的暗伤。
     而那天,是老白为了证明自己而偷了钱掌柜家一个玉扳指的一天,老邢以为自己可以抓贼领功,却不过是掉入了另一场玩笑。
     我无法同情老邢,就好像,人不能同情自己那样。
     于是我啐了他一口,我说,呸,装深沉。

 大嘴偷偷问我,小郭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我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任何答案,只得推他一把道,发什么疯,我怎么知道。
     那时我刚追完小贝回来,累得全身骨头没一处是舒坦的,全都酸疼得只想找个被窝睡大头觉,根本没有心思放在他说的那事儿上。
     转天醒来,掌柜的坐在我床头,看着我笑得不怀好意。
     小郭啊,今天你记得帮我监督小贝抄《三字经》,可千万不能再让她溜出去了。昨天邢捕头不是说了么,最近翠微山来了一帮山贼,我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也不活了……
     我用被子蒙住头,不想再听她后半截类似“我真后悔啊,我不应该嫁过来,我要是不嫁过来我的夫君也不会死……”的话。行了,大姐,就您这小姑子别把人家折腾得三长两短就不错啦!
     你这是什么话。掌柜的立即停止哭腔,我家小贝就是淘气了一点而已……
     切。我哼了一声,又往被窝里蹭了蹭。
     郭芙蓉,你赶紧给我起来!怒吼声响时春节时候的炮竹一般在我的耳旁炸开,有那么一刹那,我开始同情起小贝来,这是何等的威力,比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噗!被子被人大力掀开,我眯着眼看着一脸媚笑的掌柜的,她脸侧的发丝垂在我的眼睑上方三寸地方,看上去像是两行黑色的眼泪,吓得我当即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人家也不是不愿意帮你这个忙,但是人家要扫地洗碗,要……我装忙。
     我让展堂替你扫!干脆利落地声音。
     人家还要洗衣叠被,要……继续装。
     衣服我来洗!更加干脆。
     人家的炒瓜子吃完了,要……再装。
     我叫秀才去给你买!咬牙的声音。
     那钱……得寸进尺。
     我掏……切齿。
     成交!我从床上跳了下来。
     一半。她媚笑着,我掏一半。
     抠死你得了。我边穿衣服边往门外走。
    
     整整一个上午,我一边嗑瓜子一边监督小贝抄《三字经》,同时还得忍受着小贝对于昨天我们遇到山贼时候,我的不良表现进行冷嘲热讽。
     我不就是躲起来了么,那么多山贼哇,又不是一个两个。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要是一个个地来,我还不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我瞥了一眼小贝。
     你那就是功夫不行,没本事。小贝埋头抄写,嘴却不停。小郭姐姐,不是我说你,你说你一天到晚,除了拿个排山倒海伺候伺候秀才大嘴,你还干什么了,动不动就叫白大哥给定在哪里,你臊不臊。
     我那叫尊老爱幼,你白大哥也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被我这么一把就给排走了,多没面子。我继续狡辩。
     唉。小贝放下毛笔,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叹了口气。叹完便抄起桌上的一沓书纸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
     抄完了去给我嫂子检查!她头也不回,颇有女侠的气势。
     我端着炒瓜子,觉得这个世界都是颠倒的。
     寡妇掌柜的像我娘,这贪玩的红衣少女在不经意间的举手投足却有大侠的风范,倒是如大侠一般身手灵巧的白大哥却总是畏首畏尾

     还有傻胖傻胖的厨子李大嘴,他居然在问我,什么是爱情。
        我放下手中的瓜子,起身朝前院走,还没出门,却看见小贝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晌午的太阳炙热,晒得挂在屋檐前的玉米棒子像要炸开似的,空气中没有风流动,但是我却闻到了风的味道。
     是悲伤的。
     我突然有那么一点感伤,面前的小贝多么地像我小的时候。
     不就是抄书么,不怕,小郭姐姐帮你一起抄,说说,要抄多少遍?
     一百遍。她的语气比我想象中要沉稳地多,我以为她会怒吼的。但是,一百遍,是真有点多,看来掌柜的是铁了心不让小贝出去了。
     一百遍……一百遍也不多,这《三字经》啊,我最熟了,大不了我帮你抄一半。我勇敢地表明立场。
     小贝瞪我,是《史记》。
     于是我聪明地没有再接话茬儿。
    
     小贝进屋扔下之前抄的书稿,转身就往外跑。这是变相惩罚,我要抄我就是笨蛋。
     我跟着跑出去,别,你没抄完会受罚……罚你不准吃晚饭。
     小贝拂开我的手,我用不着你管。
     我急了,揪住她耳朵,你还敢顶嘴。
     其实我最担心的是小贝出去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掌柜的一定会活吃了我。但是我很快发现,我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武力值虽然为零,但是智力值绝对不低。
     当我站在比武招亲的台子上,当我打败杨惠兰,又当我回头不小心看见大嘴受伤加怨恨地双眼,我就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干的最丢人现眼的事情。
     我居然中了一个十岁女孩的计。
     并且,我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就是我除了欠掌柜的二十四两银子,还欠下了秀才二钱银子的外债。
    
     大嘴坐在大堂里,那表情是我从没有见过的,是追风师兄脸上没有过的,老白脸上没有过的,秀才脸上也没有过的。
     那是一种荒芜,是一种凋零,是破碎与绝望。
     就好像花还没开,却被风雨吹残,蝴蝶未破茧,却被霜雪冻死。
     而我,就是那突来的风雨霜雪,毁掉了他所有的希望。
     对不起啊大嘴,是我太冲动了。我软着声音,充满了歉疚。
     大嘴说,小郭啊,我的爱情,没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我知道,失去了爱情,再娇嫩的花也会枯萎。
     就好像大嘴,失去了爱情,他的双目也就失去了神采,他做的饭菜便没了往日的清爽,他的四周都弥漫了悲伤。
     他站在那里,却又似乎不在那里。有时候他飘渺得像是天上的云,又或者是云里的风,有时候又厚重得像是客栈门口茂盛的老榆树,阳光照不进去,任何时候站在树下,都是冷的。
     我问掌柜的,我说大嘴不吃不喝的,怎么办啊。
     掌柜的头也不抬,吧嗒吧嗒拨拉着她的算盘珠子。感情的事,就好像天要下雨,真要是下了,谁也挡不住,但也有雷鸣电闪却没有雨水的时候。
     什么啊?我不解。
     等你有一天遇见了爱情,你也会明白的。掌柜的笑了笑,安慰我说,放心吧,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大嘴会好起来的。
     是吗?我半信半疑。
    
     那天晚上,大嘴爬到屋顶上去看月亮,他每往屋顶上爬一下,掌柜的就在我旁边嘀咕一下,天哪,我的紫檀木云梯。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掌柜的不是为了心疼她的钱而喊,她是心疼他的伙计。
     她只是,说不出太矫情的话。
    
     大嘴看了半宿的月亮,我看了半宿的大嘴,而秀才陪了我半宿。
     小郭,其实这事儿不怨你。秀才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儿,大嘴这顶多也就是单相思。
     但是,如果没有我搅和的话,也许就是两个人的事了。
     但是你觉得杨惠兰对大嘴有情意吗。就好像你看月亮,但是月亮就一定会看你吗。月华如水,映衬得花很美,那么月亮就一定喜欢花吗。我陪着你的心情,和你陪着大嘴的心情,是一样的吗?
     你说什么?我转头看秀才。
     秀才笑着说,我打个比方。
     秀才说得对。
     大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顶上下来了,月色下,他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暗淡,而变得闪亮起来。
     就好像我看月亮,但是月亮就一定会看我吗。我喜欢蕙兰,蕙兰就会喜欢我吗。一见钟情的事情,原来真的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没有遇见爱情,我只遇见了心动。大嘴笑着说。就好像秀才说的那样,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小郭,这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必内疚自责。
     没等我说话,大嘴兀自回了屋。
     秀才拍拍我的肩,小郭啊,别纠结了,等你遇见爱情,等你怦然心动的时候,你就能明白大嘴的话了。
     那你明白了吗。我反问。
     秀才看着我,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笑了笑,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我嘀咕了一声,抬起头看月亮。
     月亮很美,月色如水一般轻柔地洒在我的脸上,我闭上眼睛,闻到了花的香味

 4
     你看着月亮,但是月亮也看着你吗。月华如水,映衬得花很美,但是月亮就一定喜欢花吗。
     ……
     掌柜的看着我,眼也不眨。你这是在叨咕啥嘛,怪吓人的。
     我在想秀才说的那些话。你看着月亮,但是月亮也看着你吗?月华如水,映衬得花很美,但是月亮就一定喜欢花吗?掌柜的,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的话你去问秀才呀。再说了,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后院洗衣服吗怎么坐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不想要月钱了。
     想。我闪身进了后院。
     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有问掌柜的,那就是,你喜欢老白,但是老白喜欢你吗。
    
     一进后院,我就看到老白叼着半只鸡腿从厨房走出来,肩膀上一如既往地搭着他那块有点发黄的白抹布,他满足的样子,完全没有江湖侠客的气息。
     虽然他从来就没有侠客的气息,但是,他也算是江湖里的高人,却连一点高深的样子也没有,他似乎享受着这种生活,比李大嘴还李大嘴,一脸普通老百姓的神态。
     我突然想起我向往着的江湖。
     如果说佟掌柜,莫小贝,吕秀才以及李大嘴都没有江湖气息,那很正常,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远离江湖的人,但是老白是盗圣啊,他来自江湖,为什么反倒比李大嘴还李大嘴呢。
     如果这样的话,老白真的是盗圣吗。
     又或者,那个我念念不忘的江湖其实就只是一般世界,与我与秀才大嘴生活的世界并无不同吧。
     我看着老白,老白吃着鸡腿,阳光落在我们的身上,像是画的背景被涂成了金色,后院里的东西物件都发出万丈光芒,连驴棚里的驴也成了金色。
     除了我和老白。
     最后,我的眼睛花了。
     老白吃完鸡腿,冲我一乐。别告诉掌柜的。
     说完他随手把骨头往驴棚里一扔,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我转过头去,看着老白兴高采烈的样子,觉得前所未有的失落。
     我崇拜的盗圣,那个江湖里的传说,离我这么近的时候,居然平凡普通得不如一个十岁的小姑娘。
     没有侠气,没有飘渺感。
     就好像一个站在云端的人,美妙得无以复加。所有的人都在争相传颂他的传说,他却听着这个传说跑到人间,成为一个不相干的路人甲。
     这个时候,我只想着我的江湖,那个我没有见过更没有去过的地方。
     我听过江湖的传说,我以为我也会有我的传说,可是我见了传说里的人,但那个人却又不像是来自传说,或者,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想是制造传说的人。
     我浑然忘了秀才的月亮。
     我更加忘了掌柜的让我干的活。
     一直到李大嘴买完菜回来,我都以一种失神的状态站在后院刚进门的地方。
     大嘴腾出一只手提着菜篮,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同情地说,又让老白点了,真可怜,下回可别再犯错儿了啊。
     我回过神来,拍下他的手,瞪他一眼,你才被点了。
     大嘴吹着手边回厨房边回头,你说你这人,好心当作驴肝肺,太不识好歹了。
     我嘟囔着,要你管。
转身去洗衣服,打完水拿皂角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少什么,也没有多什么。
     一个永远一成不变的后院,一头很少叫唤的驴,一口据说是正德年间的水井,还有一方又当桌子又当磨的石磨。
     我揉揉眼,看来是过于疲劳,导致心脏供血不足,大脑缺氧才会觉得这个平淡无奇的后院又什么不对劲儿。
     这个时候,秀才从大堂过来,他说,小郭,掌柜的问你衣服洗完了没有,洗完了就去把大堂的地扫了,把桌子擦了。
     知道了,马上就去。我往水盆里扔进去一大把皂角,然后正要把衣服也泡进去,却看到清水在盆里激荡,于是映在盆里的蓝天白云的倒影也都晃了起来。
     我高兴地跳了起来,我说怎么感觉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秀才看了我一眼,小郭,你怎么了。
     我拽了秀才去驴棚看那头驴,如我所料,那驴已然被老白扔中穴道,站在那里正瞪着眼喘粗气。
     秀才不解。郭小姐,这只是一头驴。
     哈哈。我笑了起来,这不是一头驴。
     秀才更加疑惑,那这不是一头驴这是什么。
     这是一头被点了穴的驴,笨蛋。我拍了拍秀才的肩。你知道老白是用什么点上的吗?
     葵花点穴手啊。秀才不屑。
     废话。我白了一眼秀才,你看见驴脚边的鸡骨头了么,刚才老白随手就那么一扔……
     老白这么厉害啊,都会隔空打穴了。秀才说完,转身就跑。
     哎,你去哪儿。
     去告诉老白。
     ……
     原来,真正的大侠都是深藏不露的。
     而真正的江湖也是深藏不漏的。
     ……
     我坐回井边,还没开始洗衣服就听见前院大堂里传来一身尖叫。白展堂,你哪儿来的鸡腿。
     是佟掌柜的声音,中间夹杂了老白的“掌柜的你听我解释”和秀才的“掌柜的,重点是隔空打穴这个事儿,不是鸡腿的事儿”。
     谁说重点是隔空打穴,重点是我的腿!
     你的腿?秀才的声音。
     我花钱买回来的鸡腿……
     ……
     大嘴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小郭,你傻笑啥呢。
     我觉得有梦想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我抬起头来又笑了笑。
     我也觉得。
     啊?
     大嘴白我。合着就你一个人有梦想啊。
     哦……我恍然大悟,你的杨惠兰?
     谁说她了。
     不是她?大嘴你换心上人了?
     一看小郭你就不懂我,我这么有志气的人能只有一个梦想吗。
     那你的梦想除了杨惠兰之外还有……
     郭芙蓉!
     我“谁”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老白从前面大堂闪身来到后院。
     那啥,我先忙去了。大嘴一看不对劲,赶紧闪人。
     干嘛啊老白,那么大声音。我莫名其妙。
     我不是告诉你了别告诉掌柜的,你为什么要告诉秀才。
     老白你傻啊,你不让我告诉掌柜的又没说不让我告诉秀才。我站了起来,看着老白,再说了,根本就不是我告诉秀才的。
     我拉着老白去看那头依然一动不动被点着的驴,看见了吗,被你扔的鸡骨头给点上了,这都一个时辰了,饿得眼泪都出来了。
     老白看着那头眼角含泪的驴,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笑声。
     娘啊,我终于练成这招隔空打穴了。
     ……
    望着飞奔出去的老白,我突然觉得,有梦想真好,但是美好的梦想真遥远。

5(上)
版本一

后来天开始变冷了,街上多了很多卖糖葫芦的,直到后来大嘴再也没有南瓜粥可煮的时候,七侠镇的月季开过梅花开始打苞,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见到小六的场景。
那天小六穿了一件质地款式都入不得眼的暗黄色长衫,腰间扎了一条黑色的腰带,标准的皂吏服,但穿在他身上显得太大太累赘,未免不堪重负。
还只是一个身量未足的弱冠少年,不会说官话,满嘴方言,跟在老邢身后笑嘻嘻的没有一点城府。
见面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给大哥大嫂道喜了。
当时我看到老邢一脸尴尬,拉住小六欲要作揖的手恨不得把他塞进脚下的地里。
我站在秀才旁边,听到秀才说,这孩子傻乖傻乖的,真好玩儿。
其实我也如此觉得。
不过那天我心情不好,因为老白不肯跟我对决比武,而且我刚刚装病被拆穿,好多活等着我干,所以我跟着掌柜的和他们师徒打了招呼之后,就接着收拾我的桌子。
突然地,小六跑到我面前,把桌上两盘剩菜“哐”地掀翻了,并冲着我瞎嚷嚷。你,把这收了。
我拿眼瞪他。
这小皂吏愣头愣脑,实在不像是心藏祸胎的不轨之徒,分明是有人故意支使挑唆。我想了想,老白不是不跟我打么,那就拿这新来的小捕快练练手也不错。
只是不知道这挑唆之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于是我拿眼打量在他身后坐着的捕头老邢,老邢显然也始料未及,大概也完全没有想到小六会有这一手,一时反应不过来,也瞪着眼惊奇地看着小六。
你还敢瞪眼,我砍了你。小六说罢,抽出随身佩刀直直地就朝我面门看来。
老邢眼见事态严重,忙拉住莽撞的小六。
小六就像是一直被线牵引的风筝,被攥着线头的老邢轻易地拎回了自己跟前。二人咬着耳朵不知打什么主意,倒是小六不断地点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看上去既可怜又可气。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二人不再交谈。
邢捕头走到我面前,轻声轻气地喊我,小妹妹啊……
我怒声吼道,赶紧给我把这个收了。
这个不急,邢捕头摆摆手,又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指着饭桌上被小六掀翻的剩菜说,我怀疑这里边有东西。
什么东西?我不好奇,我只愤怒。但愿他能找到意外的东西,不然我一定闹得他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盐。邢捕头的神情从正义凛然快速转换成高深莫测,他一边观察着我的神情变化,一边点着桌上的剩菜。不信你尝。
废话,什么菜不放盐。我觉得莫名其妙。
邢捕头一拍桌子,我说的是私盐。
你好大的胆,竟敢私藏私盐。走,跟我去趟衙门。邢捕头说着就要过来拿我。
不过他的样子,真的不如他的口气那么严谨。一场戏,口风很紧很不错,可惜神态上终究是有弊病。
比起娘和师兄他们办案时候的样子,邢捕头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童,单纯地以为只要声音大,气量足,就能威慑住犯人。
这样,也真是轻瞧了我对捕快捉拿犯人的认知。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走到他们面前,假装有些慌乱。凭什么。
邢捕头果然退了一步。不去也行,把这个给我收拾了。
看着他那一脸自鸣得意的样子,老实说我真的很想赏他这个面子,毕竟曾听掌柜的说起过,邢捕头在七侠镇这么久以来,也保全了这一方的安宁,实在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还带着徒弟,实在不宜在此等关键时刻灭了他的威风。
不过,我今天的心情实在也不好,所以只能看他的好戏了。
你做梦,我现在就跟你去衙门,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了,走。我恨恨地往外客栈外走。
哎,不用了。邢捕头僵住不肯走。知县老爷太忙,咱不打扰知县老爷。
老白和掌柜的还有刚从后院走到大堂的大嘴连忙过来拉住我,惹祸的小六则一脸恐惧,无辜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大嘴把我拉到一边道,小郭,你这是干啥呀,你怎么净闯祸啊?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你呀。
老白攥住邢捕头在一旁劝道,邢捕头别生气啊,孩子脑子不好使。
秀才说,对对对,小郭本来也没啥错。
大概是这一刻,我才觉得有点委屈。

虽然之前我看着老邢装腔作势地教徒弟觉得有点好笑,也有点存心取笑捉弄的意思,可是却在秀才的一句话里,让我恍然发现,我在旁观者的眼里,成为了一场闹剧的主体。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妙,并且非常地气人。从小到大始终都没有人敢跟我大吼大叫过。就连名震四方的四大名捕们看见我,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我叫板,还这么明显地把我当做教学实验对象。
姑奶奶我不干了啦,走开。我委屈地扔掉手中一直握着的笤帚,转身推开大嘴冲进后院。
这是七侠镇二月份的天气,阳光温暖明媚。
后院的竹竿上还晒着昨天才洗的衣裳,一件是小贝的,一件是我,还有一件是秀才的。衣服已经有些干了,轻飘飘风一吹就动。
驴棚的那头驴大概是听到了我们的争吵,吓得蹲在墙角拿眼偷偷看我。
我趴在石磨上,歪着头看头上的天。
风中有桃花的馥郁香味传来,是早春的桃花,从隔壁院子里斜斜地伸过几桠花枝过来,淡粉色的花瓣重重叠叠,开得繁盛细密。
大嘴跟着我来到后院,趴在石磨的另一边安慰我。小郭,你就别生气了,都怪这小捕快不懂事,可人家毕竟是吃官家饭的人,虽然莽撞了点,但好歹是好面子的。你也别怨老邢,他总不能在自己徒弟面前跌份儿吧。
我没有听大嘴讲话,我只是在想那愣头愣脑的小捕快。
他莽撞得是非不分,好歹不辨,他又无辜得惊惶可怜。
他像我刚来七侠镇的时候一样,什么都不懂,勇敢而愚蠢地做着自以为对的事情,然后在面对事实真相的时候茫然失措,无辜可怜。

再见到那小捕快的时候,他仍穿着那件颇大的皂吏服,瑟瑟缩缩地跟在他师父身后给我赔罪,双眼含恨,似乎心有不甘。
我正奇怪邢捕头突然大变的性情,考虑是否有什么阴谋,于是百般刁难邢捕头,小捕快大约觉得我欺人太甚,猛地抽出刀对着我的面门就要砍过来。
这是第二次他挥刀砍我。
不过他实在是没有什么武学天分,握刀的样子就好像一个深闺女子初次下厨正准备宰鸡,一脸的大无畏,又一脸的无从下手的慌乱无措。
握着的刀迟迟下不了手,犹豫了半天终于做好准备,于是眼一闭心一横,挥刀就砍。
大概连对准没对准人都没看。
我抬手一招“芙蓉惊涛掌”回击过去,海字没喊完,小捕快就中了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双手一松,手上的刀便脱落了。
我正欲嘲笑这小捕快功力太浅,一招简单的“排山倒海”就震得他防身武器也握不住,突然觉得了脚背一阵钻心的疼,低头一看,已然被小捕快手中脱落的刀划出一道刀痕。
连话都没来得及说,我们各自被人拉回去养伤。
我想我是否不适合闯荡江湖,这么一个毫无武功的捕快挥刀砍向我的时候,我的确轻易就赢了他,却在最不起眼的一瞬,躲不过他手中那柄握不住的钝刀。

再后来见他,他依然跟着邢捕头,只是没有再穿那身略有些肥大的皂吏服。
我听见邢捕头指着我对他说,快看,这才是最正宗的扎马步啊。快去学学。
小六唯唯诺诺地站在我的旁边,摆了一个和我有点雷同的造型。
我欲哭无泪,这个打伤我的傻小子,居然连马步都不会扎

5
第二部分
小六第三次因为我挥刀,不是挥向我。
后来我再想起来,仍然觉得小六当时身上充满侠气,虽然他当时穿着的肥大皂吏服未免让人觉得好笑,但却还是让我在很多年过去之后,依然会欣赏他那一刻的侠骨大气,依然会觉得感激。

那是一个忙后初闲的日子,阳光暖暖地打在后院空旷的地面上。我在掌柜的房里和她一起研究小贝当掌门时各大门派送给他的礼物。
后来我们听到楼下有响动,掌柜的第一句话是,天呐,我的水曲柳台面桌子……
我们下来的时候,楼下客人已经不留一个,桌椅碗碟全都零散破碎,被人砸得稀烂。
老白抱着那把削铁如泥的赤焰刀和秀才退在柜台,大嘴抱着坛酒站在扶梯旁,三个人都看着门口的小六,目光神色都是无奈与不屑,出奇地一致。
小六挥着他那把钝刀醉醺醺地靠在大门边,另一只手握着镣铐,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疯话。
我从人群里一直走到小六的面前,我问他,你再胡闹小心我排你。
小六晃着他那顶不太住的脑袋,晕晕乎乎地跟我耍官腔摆架子,怎么着,恐吓本捕快啊,我拷了你。
拷我,笑话。我甩手推开不知何时涌到我跟前的众人,有本事你来呀。
众人再次一拥而上,围住我和小六就要劝架,七手八脚地推推攘攘中,那镣铐竟莫名其妙地跑到我手腕上去了。
小六一看,大约是吓得酒也醒了,忙赔小心,郭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众人再次一拥而上,再退开我和小六就一块儿被拷在了扶梯上。
整整一天,我们都被绑在一块儿,看着客栈里来往不息的人,一开始我觉得也挺好,省的干活了,后来我发现进进出出的人都朝我和小六看,那眼神里什么都有,惊奇,嘲笑,可怜,同情……
再后来我就觉得,旁边的小皂吏也没有那么可恨。
他会匀出一半水来给我喝,他会说,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拷你的。
……
夜幕降临。
我们从武功聊到梦想,又从梦想聊到现实。
我不知道原来跟这傻乎乎的小皂吏聊天原来也这么好玩儿。
后来客栈失火,老白他们从后院跑出来,没有来得及管我们,小六问我,你信吗?
我摇头,不信。他们演得太假。
我这样说是因为我觉得如果真的失火,掌柜的一定会救我的,而且之前他们为了让小六心甘情愿离开已经做过一场戏了。
小六鄙视地说,就是。
大概他也觉得掌柜的她们为了让他走,情急之下用的手段太不高明了。
小六说他一直想做一个好捕快。
他又问我,小郭,你说怎么样才算一个好捕快?
我想了很久,才想起以前听我爹跟追风师兄他们说过,作为一个捕快,最根本的要求就是保护每一个好人不受伤害,也不任由每一个坏人害人……
嗯……好捕快应该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我如是总结。
小六像是有所领悟,点着头不说话。
我忍了忍,最后还是问他。小六……
怎么了?他似是才回过神来。
我是想问你……我咬咬牙,决定豁出去。假如真的失火了怎么办?
小六伸出右手,绑在手腕上的铁拷被突然拽动,发出嘈杂的声响。
朝这儿砍。小六干脆地说。
啊,你说真的……我不敢置信。
嗯,我是捕快,保护好人是我的职责嘛。他又开始说官话。

那就当你的手臂替我砍下了,我会永远记得这个人情的。我笑了起来,心里像是被灌输了蜜汁,清甜可人。

掌柜的后来问我,你为什么会喜欢小六嘛。
——小郭,爱情也许是当我看见蕙兰的时候,我的内心有如千军万马奔腾,又有如阳光普照百花盛开,于是没有什么能比那一刻更让我觉得温暖与安心。
——如果这样都不算是爱情的话,那么不管是什么,哪怕是万丈悬崖,我都愿意纵身跳下去。
这是大嘴遇见蕙兰的时候跟我说的。
我告诉掌柜的,就是他说,如果真的失火,他叫我把他的手砍下来逃生。
那就是你的爱情吗?掌柜的笑着说,如果你认为这就是爱情,那么你还不如大嘴呢。
可是那一刻我真的如小鹿撞坏一般内心激越无法平复,我觉得如果真的失火,真的砍下了他的那条手臂,那我就养他一辈子。
算了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爱情这种事情,有时候的确来得快。掌柜的拍了拍我的肩,去得也挺快的。
胡说什么嘛。我转身要离开大堂。
秀才站在柜台边问我,你看月亮的时候,月亮也看着你吗?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当你看月亮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月亮没有看你。
秀才笑了笑,我看月亮的时候,月亮在看花,我看……
我没有等秀才说完话就走了。

——也许认识一个人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爱上一个人有时候却只需要一瞬。这一瞬如白驹过隙又如电光火石,这一瞬之后,也许是天长地久,又或者是万劫不复。

掌柜的和老白把我堵在后院问我,郭芙蓉你胡闹什么啊。
就是,你再胡闹,小六该把客栈给拆了。老白附和。
我坐在石磨边,看着掌柜的和老白一唱一和,晃着手中的笤帚说,我就是想知道小六喜不喜欢我。
老白一笑,这还不简单,你直接问啊。
我低头,那多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老白问我。你是不是怕小六不喜欢你,你面上挂不住。
他不喜欢我能为我垛一只手么。
他也没真跺。掌柜的说。
况且就算是真要跺,这事儿换谁都会跺,没准儿连脚也跺了。老白看着掌柜的笑。得了,回头我帮你去问。

大嘴坐在屋顶上看月亮。
以前的时候我不懂他为什么喜欢看月亮,那月亮那么远,那么冷清,一点都不温暖。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是因为内心寂寞得只有月亮可以陪伴。
于是我也爬到屋顶上去。
大嘴给我腾了个地儿。
遇见一个人,砰然心动,内心激越得连自己都有点惊慌失措,以为自己病了,不然为什么连呼吸都那么困难,又以为自己中邪,对着这一个人除了忐忑什么都没有。
啊?我没有听明白大嘴说的话。
我说我和蕙兰。大嘴灌了一口酒。也说你和小六。但是有时候心动是一回事,欣赏是另外一回事。关于感激,那都不算是感情里的事。
啊?我再次茫然。
每次你暗示小六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还有前天你和老白掌柜的在大堂问小六的那些话,你还觉得小六也是喜欢你的吗。
……
我说不出话。
还是秀才说得对,你看着月亮的时候,月亮也在看着你吗。你喜欢小六的心情就真的是与爱情有关的吗。
大嘴又往嘴里灌了口酒。
有时候我也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喜欢蕙兰,但是初见的那一刻内心激越的感觉我想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小郭,你对小六,也这般内心激越得无法言说吗?
嗯。我抬头看着月亮。当我听到他要为我砍下一只手臂的时候,我真的内心激越,觉得吃了蜜一样的甜,又像春日里的阳光一般温暖。真的是像你以前跟我说的爱情那样,温暖而安心,所以我当时只觉得要是能这样地相伴一辈子,真的很好。
现在呢。大嘴看我。
现在?小六像个旁观者一样看我费心费力地演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我想去的江湖一样,从向往变得陌生,好像是一个梦,曾经触手可及,现在似乎与我毫无关联。
我也以为过他说让我嫁给他的话是真心的,最后却只是一场闹剧,我还以为他不说喜欢我是因为他不好意思,原来都只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
其实大嘴你比我幸福,至少你知道你喜欢一个人,是真心的喜欢,不为某一刻的感激,也不为某一瞬的心动,就为你见到她时只想一直看着她,你不见她的时候都时时刻刻想着她,纵然她不喜欢你,你都没有因此而让自己去忘记她。
大嘴你曾今问我什么是爱情。过去我不知道,现在我想我知道了。爱情就是缘分,两个人隔着千山万水却能相识相爱,这是缘,两个人能排除万难携手一生,这才是分。
大嘴把手里的酒扔给我。
一起喝。他笑了笑。
还有,秀才说的不对,我们看着月亮的时候,月亮也看着我们,只是我们看月亮的心情和月亮看我们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我灌下一大口酒。
好辣的二锅头,竟然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

5
下半部分
(这是一个结束篇……)

掌柜的说,其实秀才才是喜欢你的人。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找排么。
掌柜的大概对我的反应有点措手不及,接连冷笑了两声才说,秀才是真是可怜的人。

平谷一点红抓住小六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突然想起掌柜的那句话,秀才真是可怜的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秀才,他紧张的看着我,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秀才,在屋顶上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是我这一生中听到的最美的语言。
——你说,没事儿,我就是来看看你。
——你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最干净的女孩儿。
——你说,一旦喜欢上谁,就别无所求,只要每天能见到她,就已经觉得很庆幸了。
——你说,没准儿就是一辈子了。一辈子很短,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可这种心情很长,如高山大川,绵延不绝。
——秀才,你不会是可怜的人,你是那个可以去爱的人。
我笑了一下,回过头对平谷一点红说,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想把小六换过来。
秀才拉住我的手,仍是有千般言语要说。
平谷一点红问我,为什么要换。
我沉下声音,我以前欠他的,现在正好还给他。
——嗯,秀才,我终于明白,也许我喜欢小六,正是因为那一刻他让我砍下他手臂时带给我的感动,因为这是人生当中第一次被与自己血缘无关的人保护,那种温暖,比冬日的阳光还要热烈。
——可是,秀才,在屋顶上的时候,我才明白到大嘴说的那种怦然心动,就是对一个人,内心出来忐忑什么都没有,可是这种忐忑是欣喜的,是张扬的,它能带来欢乐,也能带来安心,它未必如阳光温暖,但却可以看到希望。
——因为只有真正爱你的人,才会赞扬你的优点,包容你的缺点。
小六睁大了眼睛,你欠我嘛?
你那只手。我抬头用尽了气力,我不想欠任何人人情。
小六说,我也没真砍,你用不着这样。
平谷一点红估计快被我们给绕晕了,到底换不换。
换。我应声而答。
不换。秀才的声音。
换。我回头瞪他。
不换。秀才用尽了气力,声音前所未有的大。
换。不换。换。不换。……
像是比着谁的声音更大,谁更有决心,我和秀才就这样争执着。
那一刻突然觉得这样地告白,真是深情。什么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什么蒲草磐石,什么比翼连理,都不及这一刻,生死当前,你舍不得我。
掌柜的她们三个拉住我,生怕我要为了小六鲁莽之下不顾生死。
小六怒吼了一声,行了,听我的。
于是我们安静了下来。
小六看着我,眼睛里有不确定的因子,像是在征询意见。换?
秀才忙吼了一声,不知道说的什么,反正吓得小六忙改了主意。不换?他自己倒是慌乱起来,最后扭头看着平谷一点红说,听你的吧。
平谷一点红一手推开小六,一手却用剑指着我的喉尖。
我看小六走了过来,于是依言走过去,秀才始终死死地握着我的手,半刻也不肯松开。我心一横,暗自用力推开了秀才。
秀才却不死心,要跟着我一起过来。
我回头吼他,你别过来。
我知道老白他们肯定会拉住秀才的,所以我轻轻松松地跟着平谷一点红来到了后院。其实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非要换下小六来,就算是欠他的人情,以后用各种方法都能还回来,比如我可以向爹和娘举荐他去六扇门,虽然他的武功基本也是有等于没有。
但是也许我只是要一个心安,而不是还一个人情。
我希望从此以后与小六没有半点瓜葛,如若不然,我怕自己不够安心去喜欢另一个人。不管怎样,他始终都是那个让自己芳心暗许过的人,纵然时光变迁,最后让我明白那只是一场闹剧,但若没有彻底的决绝,我仍怕对自己和将来,都没有最好的交代。
我相信人的一生当中会遇见无数个怦然心动或者芳心暗许,但是,却不是每个砰然心动都值得自己一往情深,坚守到底。
小六大概就是那个我偶然的怦然心动芳心暗许,只是因为恰好是第一次,所以曾经无限欢喜,也无限失落,但当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只等雨过就一定天晴。

我最终要的,是留下一颗完整的心,来爱那个真正值得我去爱的人。
那个生死当前,舍不得我的人。
平谷一点红握剑的手,指骨纤柔,他的脸一如他的手那般白皙莹润,比娇媚的女人多三分优雅气质,比优雅的女人又多三分柔美,看上去真是极品。
不过,作为一个男人,娇美至此,大约并不是好事。
他用剑指着我,我暗自寻找逃脱的办法。
但是他大约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男人,他明明是个杀手,最在乎的却不是任务,他明明是个男人,却比女人还在乎养颜护肤。
他嘲笑我的指甲里都是泥。
我暗自发笑,都把精力放在洁净手指上去吧,一会儿我就会用这双沾满泥土的手排山倒海伺候你。
但我的手不如他的手快。
娘说得对,江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平谷一点红的名头果然不是招摇撞骗得来的。
只是这样的男人,每次杀人的理由,莫非都是嫌人家脏乱不堪么。
我第二次偷袭瞬间失败。
一点红笑着对我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杀不了我,那我只能杀了你了。
我正待答话,秀才从大堂冲进后院,嘴里喊着,我跟你拼了。
一点红一个错身,避开了秀才突如其来的横冲直撞,倒是秀才,一时收力不及,硬生生地撞了个头晕眼花。
我扔下之前随手抓住的南瓜(郭芙蓉:我说大嘴,下次你能不能在后院放个榔头斧子啥的,好歹也是个杀人利器,关键时刻我居然只能抱个南瓜~大嘴:和谐社会,反对暴力!),趁着一点红还没来得及对秀才下毒手,赶紧喊了一声老白。
老白点他。我飞身到秀才的身边。
葵花点穴手。老白不愧是老江湖,未出声,先出招,在一点红没有防备之前,先发制人,轻易将一点红制服之后,才悠悠然喊出“葵花点穴手”那五个字。
秀才。我抱住瘫坐在地上筋松骨软的秀才。
——那一刻你冲出来为我拼命,我直觉这一世都要与你在一起,不离不弃。
——除非,你先离我而去。
秀才晕在了我怀里,他的手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手腕上强而有力的脉搏挑动。
我嘴角轻扬,忍不住还是笑了。
……
那天你说有话要说,我让你以后再说,你还想说吗?
想。秀才笑了笑。也不是很想。
嗯,为什么?
都过去了。一种心情变换到另一种心情,不是忧伤,而是渐入佳境的美好,所以在过去的那些话,说不说都不重要了。
那什么才重要。
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在我身边,你的手在我的手心里握着,我能感觉到你的温度,你的心跳,你是我的,你不属于别人,我不会失去你。
油嘴滑舌。我终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才不是呢。秀才握着我的手紧了又紧。你不知道当一点红说要杀你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人家都说生离很痛苦,可是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的是,就算我们各自回到原点,你是你的郭大小姐,我是客栈账房,我们一辈子都不再见面都没有关系,只要我知道你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就是最大的安慰。
真的?那我们要真是回到当初,我没有出来闯荡,也可能一辈子都不来七侠镇,你也一辈子不可能去京城,这些真的比我死去让你觉得美好?
嗯。你活着,我的心就有着落,你要是被一点红杀了,那他不单单只杀了你,也杀了我。
这么严重啊。我把头靠在秀才的肩上。不过现在都好啦,我们都好好地活着,也没有回到原点,你没有失去我,我也没有失去你。
所以,我无限感激。
那你现在还觉得你那句话是对的吗?你看着月亮的时候,月亮也看着你吗?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其实我觉得我们看着月亮的时候,月亮也是在看着我们的,只是我们看月亮的心情和月亮看我们的心情不一样。对不对。
我不知道。秀才抬头看了看天。不过我知道现在我看着月亮的时候,月亮也在看着我。
……
秀才,我们会好一辈子吗?
会的。
嗯。
芙蓉,你就是我一个人的月亮。

                                  ——本文小结——

因为觉得芙蓉和秀才在一起不容易,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这个过程缓慢而悠长,但是不管是哭也好笑也好,到这里始终都是美好的。
但是后面,根据电视剧的内容,小郭会回家,无双会介入,相对来说等于是有新开始。而且前半部分关于客栈其他人描写都太少,毕竟我这个不是吕郭文YY文,我只是想以芙蓉的角度去重新再讲述一次这个故事,基本是等于芙蓉姑娘的成长故事。
嗯,芙蓉花开嘛。
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都还只是个初出江湖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更别说爱情。
但是,她会一点一点成长起来,会有喜欢的人,会被人喜欢,会懂得保护,会懂得包容,会懂得忍让,会懂得珍惜……
她最终会从一个任性刁蛮的大小姐变成那个谜一样的江湖里的传说,她今后的人生也许是富贵荣华享用无尽,也或者是颠沛流离历尽艰辛,但不论是过着怎样的生活,我们的芙蓉终将会由懵懂变到成熟,会一步步稳重大气起来。
嗯,想来,我这个帖子注定是个大坑,就算赶在电影放映之前把电视剧的番外写完,关于电影却依然未完。
昨天尚先生明确说了如果电影版反响好会有续集,估计我会跟着一直写下去。
因为我的芙蓉都还在成长的过程当中。
所以,会因为各种原因,小结小结。永不完结。

——冷袖寒衣 写于2010年10月4日 天津。

嗯,今天是五号了。
祝姚晨姐姐生日快乐。


 

 

 

 

 

这是第一部分,还有第二部分,先对作者冷袖寒衣表示崇拜,然后是本人碎碎念

芙蓉花开,这个名字就如同冷袖寒衣说的一样,是小郭的成长过程

这里的小郭不只是如表面一样,更多了内涵,多了轻灵,多了聪慧,更多了温情,比起电视剧里的小郭,这里的小郭更是让人感觉不由自主的喜欢

芙蓉花开,用一朵花开的时间,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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