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芳芳,一世安好

她来电话;窗台上的蝴蝶兰开花了。她说话的时候,我窗台上的那盆蝴蝶兰在缓缓滑过的秋风中开得正艳,枝叶扫过窗台,把雾蒙蒙的玻璃试擦的分外明亮。北方的天空,大都黄沙弥漫,只是这个季节,却多了一抹枯黄的浅秋。而这些属于秋天的紫色花朵,给这张枯黄的调色板添带了一抹艳色。
是的,这是一份单纯美好的爱情遗产,它的疼痛都是柔软的。那些人和那场爱恋,已逐渐消失在时光的光谱里。像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蝴蝶兰标本,一页页的干花,无论什么时候嗅起,那些记忆都带着蝴蝶兰的芳芳。
两盆花朵,一方北,一方南。一如遥遥双人。不是无念,只是我独自制造了一些孤独的假相,把现实与自身,归咎于命运不公。成年人,大多都现实与期望的衡量,而后有了伤害和痛,这种痛,尖锐直接,像蝴蝶兰的花期一样,从萌芽到绽放,从绽放到枯萎,都是甘心到窒息的柔软。
离开清灵的西南,我带走唯一物件的就是一盆蝴蝶兰。卖花人说过,这两盆花儿是有灵性的,不管距离多远,它们都会同时开花,同时枯萎。连陨去,都不离不弃。这两株植物,是我和她共同的供养。这样的供养,见证了我们的美好,和我的不安然。它的怒放与颓败,都写满了爱情的姓和名。
一个人在北方的夜里,大多时间都在与花儿争抢暗夜时光养分。很少快乐,亦无悲伤,内心的温暖都在笔尖下旷驰中逐渐冷却。我知道,是心里那株有毒的罂粟在吞噬不知归属的生活。睡觉,似乎成为一种奢侈。时常凌晨从文字的纠缠中摆脱,走在天光灰白,行人稀少的街道,这样的感觉很好。冷清,也很纵情。
几年过去,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陆陆续续,我有了很多爱情遗产。小到一张照片,大到一张柔软的床,其间的人和记忆,都已淡却,唯独这盆花儿,一直追随在我窗台。大概这个时期的我和她,都比较美好,人大多都对美好的东西都有收藏的欲望吧前些日子,得知她手术,却无法回去看望,很是愧疚。每天只能远隔千里,对着长途电话为她祝福,给她短信,告诉她要坚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并把窗台上那盆花儿照顾的无微不至,仿佛这样就能让不安妥的心得到几许慰藉。偶尔会收到回信,告诉我她的近况,什么时候出院,什么时候又开始想念我做的水煮鱼。说得最多的,还是她的那盆花儿,从抽叶到含蕾,都细致的向我倾诉。我能感受到手机里面那些字体,跳动的都是音符般的欣喜。舍着的心,也随在她跳动的字符里,安然。
城市,像一个巨大的寂静容器,一切喧嚣都会在夜晚皈依。可我最惧怕的就是这样的深夜,寂寞潺潺流淌,激烈的气味,就像一把插在胸膛上的刀一样,顺着刀刃和指间流下来的血液,那么粘稠,那么腥厚。想来,当初离开,不过只是任性,是根本无从触摸到今昔逐渐清晰伤痕的。或许,有些事,需在成年后才能悟彻,抑或,只有痛过之后,才会花开人对照。
今年,北方的秋来的分外的早,窗台上的花儿也早早的绽开了颜。浅浅淡淡的紫色,昭示着她术后顺利的康复。真好。放眼这个季节,穗黄枫红,又是一个丰撷的秋。如此,守着那株紫色的花儿,许你一世安好。而我将一如当初。平和。寂静。多年以来,唯见娟的照片,笑靥如花,亲切得触手可及。娟,你在他乡还好吗?美丽的你,是否象一只燕子,衔着春泥,在山间的那片茶园里飞来飞去,忙着筑你的爱巢?还是象你说的那样,牵着你的另一半去了别处开创你的新天地?那些,曾经的青春印记,再也抹不去,唯有,默默地祝福你!
雨天,好一个雨天!碎花裙,蕾丝边的紫色雨伞,走在熟悉的小巷,她从雨中来,又从雨中去,总想靠近问一声:你是娟吗?你就是那位站在小桥流水处、青山秀水间撞了我一下腰的江南女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