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成瘾患者/戒瘾专家的故事
(2018-07-12 09:45:23)节选自《戒瘾:成瘾治疗的案例分析与自助指南》
作者:弗雷德里克·沃尔夫顿 苏珊·夏皮罗
1990年,也就是我38岁的那年,我终于承认我的烟瘾与母亲的酒瘾如此相似,一样严重及有害。和母亲一样,我也饱受抑郁之苦,我没有选择消除过去那些悲痛、孤独的感觉,而是选择逃避现实,但这依旧无法摆脱那些消极痛苦的情绪。这种行为只会加剧我的空虚感,让我愈发逃避现实,吃得更少,不爱运动,成了一个工作狂。
过去20年,我一直否认自己依赖吸烟来维持日常生活。我不想成为瘾君子,我想自己必须战胜吸烟的强迫行为。
那些戒烟成功的患者经常告诉我,这真的很痛苦,我不会尝试消除患者的不适感,因为我认为这种不适感不可能消除,反之,我会建议患者接受,甚至满腔热情的接受这些痛苦,我想,现在轮到自己听从这样的建议了。
我意识到,如果我仍然通过吸烟来驱赶内心焦虑的话,自己将难以真正理解患者,理解自己是什么人,以及自己内心正在发生什么。我必须让自己经历痛苦,明白痛苦的源泉,倾听痛苦的诉说。我曾师从于一位学识渊博的荣格学派心理学家以及一位艾德菲大学研究生院的导师,这两位老师鼓励我戒烟,这一年的戒烟经历让我仿佛去了一趟地狱,我想自己需要明白,内心深处以及生活中一直逃避的事情是什么?
在生理上对烟的渴望消失很久以后,我分析了吸烟的原因,这些浮出意识层面的,如洪水般的空虚感、饥渴及忧伤,告诉了我一个之前从未了解到的自己。这个发现是,尽管我在学业上、专业上取得了成功,结了婚,平时也看似勇敢,但我并未真正从儿时缺少爱和被抛弃的悲惨遭遇中走出来,我不得不倾听、理解那些自己所畏惧、逃避了许久的情感,否则无法抑制对烟的渴望。
戒烟让我陷入了自己所畏惧的泥沼之中,这个泥沼充满了艰难、紧张以及混乱,我的目标不是通过消除那些复杂的情绪让自己感觉更好,而是必须学会在内心充满了不安和烦乱的同时,生活得更好。
有趣的是,在这充满困难的12个月里,我开始体会到母亲的感觉。因为外公外婆曾经威胁母亲,如果她不放弃明星梦,就和她断绝关系,所以母亲感觉父母讨厌自己,母亲屈服于那个时代社会的压力,早早结了婚,并生了四个孩子。这些繁琐的家庭生活,让她感到自己被困在里面,并为此感到厌烦。也许出于这样的原因,母亲开始采用喝酒的方式来应对这些问题。同母亲一样,只不过我选择的是吸烟的方式。
随着戒烟痛苦的减轻,我比从前更有活力,注意力更集中,脑子更清醒了。我突然看清楚,这依赖了20多年的香烟是如何阻碍了我情感的发展,减少了我与同事的联系,破坏了我与伴侣的亲密关系,以及对我生活的方方面面产生的负面影响,吸烟让我很容易摆脱焦虑及其它消极情绪。我靠吸烟来逃避痛苦,而不是勇敢面对自己的心理问题,创造性的解决问题,让自己更加明智。我看到这种方法是如何带来事与愿违的结果了。
戒烟成功似乎成了一个催化剂,在随后的几年里,我生活的很多方面都发生了改变,我从郊区搬到了纽约市区,开了一个让我自豪的私人诊所,进一步加深了我的人际交往,还尝试着关掉手机,专注地工作,以便能有更多时间跟我爱的人在一起,我承诺要过上一个无烟瘾,头脑清醒的诚实的生活,并把主要时间和精力专注于家庭、治疗和慈善中。
我的经历让我在治疗成瘾方面总结出独特的理论,并且在多个地方介绍和应用过程这个理论,我所创设的方法是一种综合了行为疗法,人际关系和情感训练的非传统方法,我曾经用此方法帮助过成千上万的成瘾者,让他们不再吸烟,暴饮暴食,沉溺于电子游戏,迷恋色情电影,吸食可卡因,每天喝一瓶威士忌,以及,吸食海洛因。这些形形色色的强迫行为吸引了我的注意,让我明白了,无论是硬成瘾或软成瘾,似乎来自同样的渴望——逃避内心深处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