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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中对宗教的讽刺

(2014-06-15 12:5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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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学

(一)对佛教的讽刺

西游故事发生在唐朝,唐太宗时朝廷对佛教的重视是众所周知的,《西游记》中主要人物都是佛门中人,其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西天如来更是佛教的首脑,然而作品中却多次出现对这神圣佛教的讽刺。比如,佛教认为人生无常,应当通过修持去除世俗的欲望,求得解脱,其基本精神是消极厌世的,要人忍辱分争,安于现状,而取经过程却是不断克服困难,积极抗争的,与佛教的教义恰恰相反。取经师徒四人,通晓佛理的唐僧并不睿智,而是迂腐懦弱,人妖不分;猪八戒贪吃,懒惰、爱财、好色;孙悟空则酷爱自由平等、反对邪恶,具有永不停息的战斗精神,虽最后成佛,也是“斗战胜佛”,这当然含有对佛教的揶揄性质。有的讽刺更为直接、露骨,像师徒四人千辛万苦到达西天,阿傩、迦叶二尊者却向唐僧索要“人事”,无钱贿赂,则只能得到“无字之经”,如来佛祖甚至冠冕堂皇地解释说你且休嚷,他两个问你要人事之情,我已知矣。但只是经不可轻传,亦不可以空取,向时众比丘圣僧下山,曾将此经在舍卫国赵长者家与他诵了一遍,保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脱,只讨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回来,我还说他们忒卖贱了,教后代儿孙没钱使用。你如今空手来取,是以传了白本。白本者,乃无字真经,倒也是好的。因你那东土众生,愚迷不悟,只可以此传之耳。2佛祖授意,迦叶啊傩当然是欺负得理直气壮。 (第九十八回)于是,唐僧叹出了整部作品最核心的一句话徒弟啊!这极乐世界,也有凶魔欺害哩! 2佛祖在这里简直就像一个贪婪吝啬、守业传代的老财主,在“庄严圣洁”的西天佛土,行贿、受贿居然是合法的,竟还受到佛祖的保护和提倡,这对宣扬“四大皆空”的佛教无异是绝妙的讽刺。有的下界妖魔(如黄眉大王、九头狮)还是佛的侍从或坐骑!在狮驼国为害的大鹏甚至与如来有亲,孙悟空就曾当面取笑如来是“妖精的外甥”(第七十七回),这是对神的大胆讽刺,作品不仅有 依着官法打杀,依着佛法饿杀之类的不敬之言,而且通过一些具体的描写,实际上批判了教的一些权义。取经途中,唐僧和孙悟空为何对待吃人妖怪的事闹矛盾,前者死守佛教不杀生的教条,说什么念念不忘善心,而后者主张打杀妖魔,并且主张彻底不手软,而结果总是证明了孙悟空是正确的,而唐僧是错误的,这实际上就是等于说明了不杀生教条的不可信和它的危害性,硬要信守这类佛教教义是愚蠢可笑的。

(二)对道教的讽刺

故事中出现的道士没有几个是好人,往往是为害一方的反面形象。如第二十六回写到了孙悟空把福禄寿三星从蓬莱仙境请到五庄观,碰到猪八戒时,作者笔锋一转,引出一段八戒调侃三星的有趣插曲:

那八戒见了寿星,近前扯住,笑道:你这肉头老儿,许久不见,还是这般洒脱,帽儿也不带个来。逐把自家的一个僧帽,扑的套在他头上,拍着手呵呵大笑,道:好!好!好!真是加冠进禄也!那寿星将帽子掼了,言道:你这个夯货,老大不知高低!八戒道:我不是夯货,你等真是奴才!福星道:你倒是个夯货,反敢骂人是奴才!八戒又笑道:既不是人家奴才,好道叫做添寿添福添禄 2福星、禄星、寿星本是为封建风俗所尊仰崇拜的神仙偶像,但作者在这里却让八戒如此无礼地对他们打浑乱缠,戏弄嘲谑,从而在嘻笑怒骂当中生动有力地揭穿了三星的卑贱本相,原来它们实则不过是连个帽子也没有,企求加冠进禄,专给有钱人家添寿、添福、添禄的奴才。这除了尖刻地讽刺了宗教迷信利用神仙偶像欺世盗名的虚妄无稽之外,更为意味深长的是,通过对三星的加冠进禄的奴才相惟妙惟肖的描写,含沙射影,触及时弊、痛快淋漓地讥讽了当时社会上那唯醉心于高贵寿者,功名利禄之徒。如比丘国的国丈,是寿星的坐骑白鹿化身的一个妖言祸国的道士,他让国王收集1111个小儿,好挖他们的心肝来作药引,后被悟空施法救走,又要取唐僧心肝(第七十八回)。再如车迟国的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把持国政,使得全城僧人都遭受迫害,且借和尚之口说:“且莫说是和尚,就是剪鬃、秃子、毛稀的,都也难逃。”(第四十四回)而乌鸡国的假冒国王虽然是文殊菩萨的坐骑青毛狮子,却也化身为道士形象出现。可以说《西游记》中对道教的批判胜于对佛教的批判。这是有其社会原因的。明代帝王崇信道教,超过了历代王朝。作者所生活的嘉靖年间,世宗自封为道教帝君,大力推崇道教而诋毁佛教,捣毁寺庙,驱逐僧人。道士邵元节、陶仲文等倍受崇信,被封为真人、国师,后来更“不复视朝,唯日夕事斋醮”如此几十年!万历时宫内建醮,以太监充道士,宫女充道姑。这种情况在明朝一直持续到明亡。造成明朝灭亡的原因当然不只一种,但佞道荒淫不能说不是原因之一。吴承恩有感于此。加强了对道教的批判,是有见地的、进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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