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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选载《荷叶洲》

(2017-01-14 09: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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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第三章     金色交响曲

擦黑时分,大关口码头即中山路闹市华灯齐放,人们的喜悦溢于言表……电厂经过一番曲折,终于恢复正常供电。

江字巷。回晓明手里挥着书,连跑带喊:“来电罗,来电罗,大家快出门看看,今晚的灯光太美了!”他来到江记水作坊边,又如此大喊一遍。焦虑而又激动地盯着作坊大门。大门贴着的对联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果然,作坊的大门打开了。敦花提着水桶走出门。晓明赶紧迎上去,小声说:“敦花,你终于出来了。想死我了!”

“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不怕人听见吗?”敦花说时又睃了晓明一眼,垂下头。

晓明说:“我不喊,你能出来吗?我这是‘频呼小玉本无事,’为的就是要你听出声呢。”说完,他就抱紧敦花,狂吻。

“快放开,被人看见不好。”敦花急切地说,“你晚上在圣公会教堂对门等我,不见不散。”

“好的,不见不散,一定!”晓明说完,松开手,悄然而去。

望着晓明的背影,敦花若有所思,她抹抹嘴,又摸摸脸颊,莞尔一笑。

回晓明两天不见敦花,已是魂不守舍,再加上王家的这块又无音信,竞像失踪似的,这使深陷热恋中的晓明倍受熬煎。他想接近敦花,却没有由头;想到她家看看,同人杰聊聊,但江家的底线不明,他没有这个胆,生怕江子望会骂他,生怕弄巧成拙。因而,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整天的就在店铺里团团转。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对儿子的举止,回良布亦喜亦忧。喜者,儿子真的成人了,孺子可教也!忧者,不知媒婆王家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更不知江家准确的意图;大凡过来人,对此苦情是有切肤之感的。良布担心儿子会相思成疾,因此指点道:“没出息的东西,眼看就要成家立业了,还这么沉不气?!我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亲自去问问王家的,也就真相大白了。”

晓明迟疑地点点头。

晓明给王家的带来一块红纺,说是中秋节快到了,没有什么好的孝敬王姨,就这块布,是家里出产货,给王姨做套新衣吧。王家的当时就满脸堆笶,用手捻捻红纺,由衷地说:“晓明,这是真宗的杭纺,贵着呢。你这么懂事,也不枉我为你做了一回月老。”晓明也笑道:“孝敬王姨,这是应该的。”“这是你爸的意思吧?”王家的又问。晓明嗯了声,点点头。王家的给晓明倒了一杯壶茶,放在他面前,说:“你跑热了,头上还冒汗呢。喝杯凉茶吧。”晓明喝口茶,置杯于桌,说:“王姨,已经两天了,你也没有回话。我爸有点着急,要我来问下,敦花家究竟怎么说的?”

王家的笑笑,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晓明,我想问你,敦花是真的爱你吗?”

“嗯,这一点不假。”晓明答道。

  “是她的意思?还是她亲口对你说的?”

  “这有什么处别吗?”晓明反问。

  “当然有,”王家的慢条斯理地说,“这个‘意思’嘛,主要还是你的理解,多少是一厢情愿。而她亲口说的就不同,那是她的真实愿望,不带水分的。”她也喝口茶,继续道,“本来,这桩喜事是水到渠成,都怪我过分的替你们两口子考虑,要江家置办例行嫁妆外,还要倒赔五百现大洋作嫁资。此事惹恼了子望,因此悬而未决。”

  晓明不明就里,喃喃地说:“可是,我爸和我并没有提这个要求,你为什么……?”他本来想说为什么自作主张,又怕造次,到嘴边的话又咽下肚。

  王家的冷笑笑,说:“为什么?我还不是为你和敦花好。你也不想想,你是回家的独子,回家再大的家私,将来都是你的。而敦花就不同,上有兄嫂下有弟;又道是嫁出的女ㄦ泼出去水,家业再大,也没她的份,不趁着出嫁前‘搅’一把,省得将来后悔无及。再者,出嫁的女儿搅娘家,这是应当份理的,因为她对这个家庭有付出。”

  晓明想了一会,说:“是好事,我也感谢王姨想的周到。不过,王姨也不必勉强,实在不赔也就算了。我们家也不缺这些钱。不必要为钱闹翻了。你说是吧?”

  王家的故做喝茶,沉思。

  有道是,自古媒婆都有权力欲、操控欲和占有欲,就像法厅里法官一样,三天没案审,心是就发慌,势必要怂恿律师挑起一些案子来审,这样才能证明他的存在,才能体现他的公正,才好吃了原告吃被告。媒婆也是这样,对男贪女爱的婚姻,她就要变着法ㄦ横生枝节,再加以调处,否则就被双方看轻了。王家的也是职业媒婆了,对于“回江”这门亲事,她早有成竹在胸,不仅仅是通过横生枝节来证明自己重要,她还有更深层次的索取。

  王家的考虑成熟,便再次问晓明:“敦花亲口说她爱你,这是真的吧?”

  “这还有假?”晓明有些激动了,不顾一切地说,“敦花还说过,为了我,她可以付出一切!”

  王家的一惊,不觉瞠目张嘴,接着就是一阵大笑,笑后说:“这太好了,太好了!你是烈火,她是干柴,这干柴遇烈火岂有不燃烧的道理?依我之见,你们俩索性把生米煮成熟饭吧……反正她迟早都是你的人。”

  晓明有些疑惑地看着王家的,嘴角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王家的就踱到晓明跟前,咬着他的耳朵轻轻私语……

晓明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晚上九时许,敦花包完最后一袋豆干,对嫂子说:“嫂,我肚子不舒服,提前回家了。你和哥多辛苦点。”嫂子有点狐疑地看敦花,说:“没事的,剩余活我和你哥足可应付,不会耽误早市。你回去休息吧。”

敦花就着水池洗洗手,又整毛巾擦把脸,然后就走出门外。

  圣公会教堂前,晓明已经等待了很久。此刻他踯躅街头,不时地朝街前张望。

  教堂里传出钟声和圣女唱诗的歌声……

  敦花向这边走来。灯光下,可见她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齐耳的短发下披了红色丝巾。这丝巾是晓明送的,敦花特喜爱,平时也都放木箱里,不舍得用。晓明说她披上这丝巾特别妩媚,特别美丽,像电影明星似的。每当这时候,敦花就觉得有一股暖流涌进心窝,特别温暖,也特别幸福|

  晓明看到敦花来了,就快步迎上去。他拉着她柔软的手,欲吻。敦花嘘了声,说不可以,人太多。晓明建议到江边公园转转,江边空气好,月光也好。敦花还是摇头,她说江边容易遇到熟人,被他们看见了是很尴尬的。只有沿中山路向北,僻静的地方多。于是二人手拉手,向北走去。

  向北就是通往大江边的大班轮码头,约有七八里路。一路都装有路灯,只是行人稀疏多了,这倒给情侣们提供了方便。

敦花说:“晓明,你爸既然委托王家的来提亲,为什么还要索取五百大洋的嫁资呢?还嫌弃我们家是卖臭豆腐的,要低人一等。你想想,有这样提亲的吗?这也无怪我爸和人杰生气,就是我在现场,也要把她轰出门的。”

  晓明说:“这是误会。其实我爸根本就没有提嫁资的要求,也绝无嫌弃你家之意。敦花,你可以这样想,如果嫌弃的话,那还要托人求亲干什么?这两点,都是那个长舌妇王家的自作聪明加上的。”

  “我不信,没有这样做媒的。”

  “我也不信,但却是千真万确的。我这几天闷得慌,想你又不便找你,因此中午就找王家的讨口风,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她还说,这都为我们俩考虑,回家家产再大,将来都是我的。而你却不同,上有兄下有弟,你不趁着出嫁前多要几个,岂不亏了?她还说,出嫁的女儿搅娘家,这是应当份理的,因为女儿也为这个家庭做出了贡献。她的歪道理,真多……”

  “这我就不懂了。正常说,媒人都是站在女方立场,为女方说话,这个理就是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可她倒好,竟然为男方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是啊,我也感到困惑。我还听说,这个女人对你爸有好感,做梦都想做你们家的主母呢。”

  “这个,其实我和哥嫂都看出了。我爸也有这个意思,他迟迟不提出,是顾忌我们下人的情绪,要下人先提出,他就好顺水推舟了。”

  “你爸也怪可怜的……”

  “你是杞人忧天。其实,可怜的是我们,连见面都难。”

“嘿嘿,也是。”晓明苦笑笑,突然又有点愤懑,“敦花,我们这是作茧自缚呢,都民国二十六年了,政府力倡婚恋自主,可这个移民的小洲,还是被习惯势力统治——习惯啊,习惯就是自然,就是约定俗成,它无形的约束着世人行为,比法律还要法律。我,我真想冲破习惯的桎梏,带着你远走高飞!”

  一处池塘,波光潋滟,草虫低鸣。就像是为情侣们特设,这池畔缀满了野生的秋菊花,还有一张铁木结合的双人靠椅。几株垂杨,婀娜多姿。垂杨下,星光迷离,惑力无限。

  “就在这里坐会吧。”敦花说,“这么美的地方,我连看都没看过,嘿,真的可惜了。”

  在那张铁木结合的靠椅上,二人相依相偎,热切地接吻。晓明的手也不安分了,在敦花胸前乱摸。敦花把这只不安分的手紧紧地抱在怀中,幽幽地问:“晓明,你说这一刻,我们是什么关系?”

  “是情侣,不;是夫妻,也不,是……”晓明一阵慌乱,突然说,“是一锅夹生饭。”

  “是的,很形象。那你就添把柴,把饭烧熟吧。”

一片淡云掩月,柳矇眬,花渐暗,虫儿不鸣了,四野如梦,一片寂然。只有垂杨深处,传出欢悦地娇吟……

  一幢深宅大院位于中山路右侧,车道宽敞,华灯高照,两旁置有奇花异草。在赭色的双合大门上方,露出“陈府”二字,字体是魏碑,显得凝重,大气。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的琵琶声,从深院内飘出。

室内,陈才河坐在沙发上抽烟,偶尔喝茶,他凝听音乐,又不时拿眼瞟瞟正在弹琴的妻——筱月,显出春风得意的神色。

  筱月弹了一曲,嘎然收弦。款款的走下琴台。她的确很美,身材苗条,肤如凝脂,蜂腰细眉举手投足,尽显高雅。她是二十年代大通古镇的第一美女,“畅春楼”的头牌艺妓,艺名一品红。

  陈才河鼓掌迎上前去,他牵着筱月的手,说:“弹得真好,与十六年前听到的别无二致,真是仙曲呢。哈哈。”

  “差远了,”筱月有点抑郁地说,“歇艺已久,指法生疏,让夫君见笑了。”

  才河服侍筱月在沙发坐下,说:“夫人累了,休息会,抽支香烟。”遂亲自打火给筱月点燃大前门香烟。

  筱月轻轻地吸口烟,问道:“听说白天你和黑子拌嘴了,很激烈的,是吗?”

  “有这回事,” 才河也点燃香烟,说,“他用夹石煤供货,导致电厂供电反常,激起民愤。明明做了错事,还在强词夺理,你说气人不?他真的让我下不了台,幸亏老爷子发话了,他才知道厉害,当场就朝老爷子下跪赔不是。前倨后恭,也亏他做的到。”

  “他这人有点犟,脑子是一根筋,整天还想着夺妻之恨。你是正人君子,别和他一般见识,噢。”筱月想了想,又说,“其实,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对得起他了,结儿女之亲,这是一损倶损,一荣俱荣;选他做生意伙伴,让他大把数钱,更是高天厚德,他怎么就不想着知恩投报呢?明天是中秋节,他一定会来看节的,我见着时当提醒几句……”

  “也好。”才河吸口烟,想了想说:“夫人方才说儿女之亲,倒使我有点疑虑。媛媛今年也十七岁了,应该懂事了。听说她常以买臭豆腐为借口,往江家跑,这恐怕不是好兆头。嗯,那个江人杰,鹰眼剑眉,行动间不时的有一股英气逸出,这是入格相。媛媛和他也是同学,日久生情,我们对此不得不防。”

  筱月笑笑说:“才河,你过虑了。这ㄚ头爱吃臭豆腐,这是真的,一日三餐,没有臭豆腐就不吃饭,好像上瘾了。”她想了想,继续说,“嘿,她现在虽然成人了,但还不懂事。等过几年把她的婚事办了,我们也就掉了一房心思。”

  镀金的立式自鸣钟十响。

  才河说:“夜深了,我们休息吧。明天携礼看节的人会很多,你也起早点,到老爷子那边去,我把送礼的人都支到那边……”

  “为什么呢?”筱月有点惊讶。

  “让老爷子得面子,我们得里子,一举数得呀。呵呵。” 才河诡谲地朝筱月笑笑。

筱月略一沉思,也笑了。

  这天夜里,回记丝绸坊老板良布也不能入睡。十点多了,儿子晓明还没有回来,除担心他的安全外,还有一件大事亟待落实:明天就是中秋节了,这江家的头节究竟看不看?看吧,条件不成熟,师出无名,弄不好会自讨没趣;不看吧,将来肯定会落下诟病。他虽然是回人,但家祖早年来内地,入乡随俗,己经汉化。他深知汉人对每年“三节”即端阳、中秋和春节十分看重,大凡在这些节日里,做小辈的要看望长辈,下级要看望上司,朋友要互相串门;而生意场上,更是要利用这些节日套近乎,从而达到“和悦”生财之目的。其中奥妙,良布也是娴熟于心,并能得心应手的驾驭。但这次,他真的犯难。

  下午,晓明从王家回来后,向父亲言明了其中奥秘,良布就十分恼火,认为这个媒婆无中生有,自作主张,十分可恶:索要嫁资,使自己背上“贪财”的恶名,而轻视江家是卖臭豆腐的,更显得自己是狂人一个!他在一气之下,要到王家兴师问罪,但被晓明制止了。晓明说,王家的这么做,是为我们好,本意不坏。如果现在就和她爭执,对下步工作不利。当然,晓明是精明人,他没有透露有关“生米煮成熟饭”的只字片言。

此刻,良布有点后悔,日间没有和儿子商定“看节”的事,致使他睡不着觉。十一点了,良布打着哈欠,正准备睡觉时,传来了敲门声。良布打开门,闻到晓明身上有酒气,便嗔怪地说:“这么晚还在喝酒,不怕你娘着急吗?”

“同学聚会,推不掉的。”晓明随口应着,啍着小调朝里间走。

  “你给我站住。”良布低吼一声,关上大门。他走到儿子身边,说,“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江家的这个头节,还看不看?媒人又是怎么说的?”

  “哦,对了,”晓明摸摸后脑壳,说,“我忘了告诉你。媒人说,看节是我们自己的事,看也可以,不看也行。最好是看,礼多人不怪……”

  “嗯,那就决定看。”良布决然地说,“礼品我都准备好了,两件衣料,两坛陈年曲酒,两只金华火腿,两条大前门香烟,都是双的。再割两斤猪肉,买点月饼和石榴之类的应时果品,我看也就差不多了。”

  “好了,足够了。”晓明打个哈欠,看着父亲,“你可要带我去啊。”说完就里间走去。

  “为什么?”

“媒人说,这头节都是由娘老子带着的,这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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