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喝子背后的故事(第一章·童年花絮14)


过
江堤险段,乱石构成的护堤物~~被俗称为“水建”一道连着一道;水建处水流异常,与自身形成的回流交相撞击,打着一个个漩涡,哗哗作响,那声势确实惊人!
有道是:日晒东风死。晌午的东风风力已经减弱。那艘逆水而行的小帆船,像蚂蚁爬山似的“爬”上一道道水建。当它向另一道大水建冲刺时,一接触流头就像着了孙行者的“定身法”,再也不能前进了。
父亲焦躁地看着船艄后的风影,不时地打着口哨,又“阿啊~~啰啰”地拖起唤风号子。其实这也是无奈的徒劳的举措,随着自然风力忽大忽小,帆船也就忽进忽退,如此胶着达半小时之久。
“大,我上埃拉纤吧”。偎在父亲身边的小姑娘天真地说。
“嗯,没有纤路,你能飞着走吗?”父亲不屑地反问。那缺碘引起的粗脖子,也是一鼓一鼓的。他叫女儿到船头探水,想尽可能的靠边上。
流头上的水位,不是太深探不到底,就是太浅要浅船~~万一搁浅,帆船横到水建上,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唉,帆船过流亦如人生关键时,丝毫不能大意!
一艘艘机船从帆船的外舷通过,小姑娘又是呼喊又是打手势……但没有机船减速来拖它。因为长江航道上出现这种情况太多了,谁愿意自讨麻烦!
一艘机帆化的海上小渔轮上来了,小姑娘还是那么激动地呼求……小渔轮还是那么快速前进,很快就超过了帆船。
“拖我过流吧!过流就解缆……”小姑娘绝望地用手拱成喇叭状呼喊。
渔船上的少年似乎不忍心,他朝舵手耳畔叽叽咕咕,又用手朝小姑娘指指点点……渔轮减速了,从渔轮的屁股后丢下一圈带扣耳的白棕绳。
小姑娘很麻利地用竹篙捞起棕绳,飞快地把扣耳套上拖缆桩。于是,小渔轮就拖着帆船过了流。
小漁轮不减速,张紧的缆绳取不来,小姑娘似乎很着急。
“甭解,前面还要过流呢。”渔轮上的少年朝小姑娘挤眉弄眼,不要她取缆绳。
少年又朝舵手耳畔叽叽咕咕。小漁轮再次慢车。这回,它把帆船帮在一起了。由于航速超过风速,那两扇帆一下子就耷拉着失去了作用。
父亲带上香烟,到小渔轮上“友好友好”。父亲回到自己船上就落蓬。小渔轮上的少年也走过挡,送来一箩粘茸茸的东西。少年说,这是海蜇,不但好吃,对治粗脖子病可管用呢。
“哥,你真好!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激动得小脸通红,眼里也浸满了感激的泪水。
“我没有正名字,叫小海。听妈说,我是在小海里出世的。你呢?”
……这两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就这样熟悉了,他们相互交換通讯地址,都说有事就写信,都不能失约。
可是,弄潮儿足迹在天涯,一别经年,小姑娘没有收到小海的信;她写信去问也没有回音。年复一年的等待,小姑娘长成大姑娘;夙夜辗转,她坚信总有一天,拖她过流的小海哥是会回来的,因为他的心是那么好。
(原载《中国水运报·责任编辑:乔敏》,现在长江帆船已绝迹,立此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