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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归

(2011-09-18 10: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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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寒雨

交秋的8月下旬,正是人们说的刮“秋北呆”即东北风的季节,老天爷却反常规一个劲地吹西南风。我们这帮上水的帆船湾在弋江口,动也不能动。就在那天晚上,就着昏暗的桅灯光,父母为我的事又在嘀咕。父亲说:“不能再等了,92日开学,让他搭小轮回去。”母亲说:“伢这么小,让他一个人走,我总是不放心。”“可老天要是转顺风呢……”父亲皱着眉,显得心事重重。我知道父亲说的有道理,帆船是不能舍弃顺风的,那怕延误一小时,都有可能影响一个航次。我更明白父亲那个没有说明的“再者”:舍不得他送我的来回船票钱。那年月,钱可紧着,值钱呢!我为父亲的吝啬或者说对我漠然的态度而气偾!

气愤也能出英雄。那一年,我虚龄才十岁,上二年级。

十岁的少年终于鼓足勇气,硬着头皮独自登上回家的小客轮。小客轮是烧煤的。烟囟里冒着黑烟,间有白色,一阵阵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它太小,装不了多少客,因此还帮拖一艘客驳船,加上顶风逆流,就象爬行的大乌龟。整整一天。那少年就躲在“乌龟壳”里,动也不敢动,他怕一旦离座别人就会去抢他的座位,他怕走动的时被粗心大意的人挤出“龟壳”掉进江里……他想的是:可别睡着了,忘记下船。此外,他没有什么怕的了,也不感到饿,就那么木偶似的坐着。

夜里10点多钟,小客轮终于靠上家乡的桂坝码头。少年警觉地抓起衣袋包,随着人流涌出船舱口,涌出验票的大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阵轻松,憋了一天多的小便似乎要夺门而出……他顾不上洗手,其实也是等不及了,饥饿逼着他迫不及待地从衣袋包里掏出糠粉耙,狼吞虎咽。他觉得糠粉粑甜丝丝咸津津的,真好吃,比平时更好吃一万倍!

这是月尽夜,四周黑乎乎一片,但在满天星光的垂照下,砂石公路还是呈现出朦胧的白色。他开始不觉得恐惧,因为有同行的夜归人,可随着离家的路程越来越近,行人也越来越少,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一个在黑夜里孤孤单单行走的9岁学童。他清楚记得:从这儿回家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往汤沟镇的圩埂路,一条是抄直的圩心路。走圩埂路人家多(人多可以壮胆),可是狗也多,那狗都是要咬人的。一年前,他随祖父到父亲所在的大队部,路上尽遇到狗吠。祖父说,遇到狗不能跑,你跑它就咬。那一次他心里很踏实,因为是白天,更因为有祖父“断后”。有何惧哉?可现在。他真的怕狗。他曾被狗咬过小腿,出了血,祖母用筷子蘸猪食水使劲刮,说是能消疯毒……他痛得直掉眼泪。不能走圩埂路,他在心里打定主意。可是,一想到走圩心路要经过一片坟地。还有令人可怖的吴埂桥,据说都是经常闹鬼的地方;他也亲眼看见过黑夜里吴埂桥上空有鬼火晃动。就这么一想,不由头皮一阵阵地发麻,两条腿像注了铅似的不能动了。究竟走哪条路?他似乎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决策。就在这不可开交的当口,祖父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人怕鬼。鬼更怕人。夜里走路不要回头看。不要东张西望,抬头挺胸,运足阳气……

似乎是绝地逢生,那少年权衡利弊:他人小,斗不过狗;有狗是必然的,无法回避的;而鬼,则未必……真的在桥上遇到,他就大喊几声,兴许祖父祖母能听见。他清楚地记得,这桥是三条麻石垒成,两旁没有栏杆。是他上学的必经之路,离家很近很近……

那天夜里,我紧记祖父的教导,不回头,几乎是小跑着从圩心小路跑回家。敲门时正好鸡叫头遍。当慈祥的祖母点上豆油灯开门时,我再也控劁不住感情。扑向她怀里哭了,哭得很伤心。记得祖母当下就骂了我父亲,大抵是骂他太大胆,要这么小的人隔江渡水一个人回来。睡在夏布蚊帐里的祖父有些懵懂。他说胆大好,胆大将来有出息……这是说我呢,还是说我父亲?

弹指间,36年过去了。我觉得自己今天能有些韧性和造化,与那次被逼的夜归不无关系。(“大礼堂杯”参赛稿,勿转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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