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亭:兼议高石之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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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是冲着高君宇和石评梅走进陶然亭的。此前关于这个亭子我所知甚少,也无意知道更多。在我这里所想象到的是两颗悲壮的灵魂交织着时代的烙印,以情感的形式在亭子中来回穿梭,延伸一步的想象是他们两人的坟墓是乱草覆盖,青藤密布,少有人烟光顾:这使他们俩的魂灵在九泉下相依相随,寂寞着也陶然着。 时令已经是深秋,北方的落叶似乎来得比南方更为铺张些,成排成排的银杏树叶纷纷飘落,给前行的路铺成一片金黄,这俨然是一种梦幻景象,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进我向往已久却差点错过的陶然亭。 人烟稀少,偶有三两行人也是各自潇散着,或唱着自己的曲子,或蹲在某个垂柳遮面处垂钓。树木时而葱茏,时而疏朗,金黄与深红碧绿交相存在,谁也不干扰谁,各自怡然自乐。我想起曾经去过的鲁迅公园以及我与它一见如故的情形。那也是个深秋,树木开始在落叶的纷纷中疏朗起来,三两行人有的在吹着小号,有的在画着油画,流水悄无声息地流淌,一片红叶随波逐流,滑向远方。。。。。 人是需要暗示的,一种景观所含有的精神含义对人的处境的暗示。如果说,我在鲁迅公园感受到得是肃静与雅致在这里我感受到得是梦幻与散淡:与君一醉一陶然,这句白居易的诗歌是这次到陶然亭之前才听说的,可是此刻却恰到好处地冒了出来。 陶然,自在,这让我几乎忘了此次来找寻的那两颗悲壮的魂灵。 是啊,悲壮与陶然怎可以同时兼容? |
http://s3/middle/890654c8nb1a8352d8f72&690 二 我们继续前行,伴随一地金黄与时隐时现的歌声——一直在围绕一汪湖水行走,四周是残荷与垂柳,湖中央有个亭子,据说附近就是高与石的墓碑。同行的衣衣对高与石没什么好感,说曾经有人送给她一本石评梅的书,翻了两页就随手扔了。“那个年代,太抒情”。这孩子,饱受西方现代文化的浸染,对于古典的怀旧的抒情的东西有着本能的排斥,同时对成人世界的虚假情怀也很唾弃,“一个成人如果骨子里仍然是孩子,那是可怕的。”我的理解是,那些有成人外表却仍然长不大的人,是被她轻视的。但是她扛不住我对高与石的眷恋,还是在我去北京的最后一天请假陪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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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在我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衣衣似乎也提起了兴致:那种抒情已经不知是浪漫的抒情,而是以尊重为前提的以生命相许,此间的庄严与神圣已经非一般世俗情感所能及。爱到此种境界,比死亡本身更有分量。
我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高与石的雕像之前,几株高大的白杨树环绕着雕像四周,在雕塑中的高显得清瘦而文质彬彬,石评梅则是文弱中透着一股英气,兼带点倔强的感觉。与我想象中的二位基本相当,可是这不是我要看的,我此行的目的是要看到二位合葬的坟墓。我说过很早之前我对它就充满想象。
在雕像不远处,在衣衣的指引下,我看到了高与石的墓碑。哦,原来是两块基石而已,而且是纯白色的。我想象的中的荒草与青藤原来是对他们的大不敬。
作为烈士,他们的爱情如今已经更多地被赋予了革命色彩,而且也因为这一色彩总在不同时期被各色人等前来参观。衣衣说他们死了,这么热闹,真值得。我也不知她说的真假,从我内心是颇感怀疑的:作为一对恋人,在他们死后,我想他们更渴望安静吧,生前没实现的爱情,死后当更为珍重才是,而被作为红色旅游基地这无疑是一种人为的篡改吧
衣衣说有一瞬间她的眼泪止不住往外涌,但被她忍住了。那时她恰好看见了石评梅刻在高君宇墓碑上的那句话:“我无力挽住你迅忽如彗星之生命,我只有把剩下的眼泪流到你的坟头,直到我不能来看你的时候。
需要说明的是衣衣不是个情感泛滥的人。
六
其实,我早已经过了抒情期,再谈自己的爱情观应该是一件不合时宜的事情。可是,在有些时候人不知不觉地就不合时宜起来。我也想过,如果放在今天高与石之间还能那般悲壮吗,高还能在革命这样一个大背景之下奢谈儿女情长吗?我看见的许多男人当他们有了一点事业之后,就把谈感情当成一件不务正业甚至荒谬的事情,如果精力允许他们更愿意调情。这是一个以调情为乐的轻时代,谁陷入感情谁将会死得很难看。
高与石的爱情因为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并且在最有可能一触即发时由于高的去世戛然而止,从而成就了一段绝世爱情,因为充满悲剧感,这爱将一直成为我们意念中的永恒:也就是说,我们美好的设想中如果高与石继续活着,他们的爱会成为事实,并且终生包含双方最为诚挚的情愫。
悲剧的坏处是把美毁灭给人看,同样悲剧的好处是让美被毁灭后永远长存在人们的意念中,并在缅怀中被赋予更多的更深远的意义。这么说来高与石的爱情更多的是我私人理解的爱情,有我青春期未竟的期许,也有我人到中年经历过爱情的洗礼之后的又一次精神回归,在生命的某些环节我会允许自己阶段性地回归,或者说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