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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小说）
朱旭
蒙阳村有位刘老汉，老婆很早就撒手人寰了，撇下了两个年幼无知的孩子大乖和二乖。刘老汉既做爹，又当娘，把孩子含辛茹苦地拉扯大。他又拼上老命为俩儿子建了两处瓦房，张罗着给他们娶上媳妇，并且两家都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宝宝。按理说刘老汉应该是含饴弄孙、尽享清福的时候了，但事与愿违。 令刘老汉可气的是这俩儿都是“妻管严”，在老婆面前言听计从，大气都不敢喘，老婆叫上东，他们不敢上西，老婆叫打狗，他们不敢撵鸡。更让刘老汉伤心的是俩儿媳对他都不孝顺。大乖在集上给老汉捎来一把青菜，被他家的看见了，就向他吹胡子瞪眼，把菜夺过来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碾个稀巴烂；二乖想给爹送碗水饺，媳妇就说，喂狗也比给老东西吃强，狗吃了还能看家，老东西吃了就白瞎了。最可恨的是俩儿媳还经常上门来找茬儿。大乖家的说她住的房子比二乖的孬，得补给她钱；二乖家的说老东西没给她盖猪圈，也得给她补偿。这俩儿媳经常因鸡毛蒜皮的小事谩骂老人，而骂的话有些难听得让外人都说不出口，气得老汉想死的份都有。
李老汉是刘老汉的邻居，俩人很合头皮。刘老汉经常到他家串串门，啦啦呱，解解闷。李老汉也经常到刘老汉家去调和调和，但起的作用总是不大，这俩儿媳依旧我行我素。眼看着刘老汉已到了古稀之年，就像一台用乏的机器，到处出毛病，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痒，背也越来越驼了，走路得拄着拐杖，地更是种不动了。李老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找来大乖和二乖，想把刘老汉的地分给他们两家种，每年拔些粮食，按月给刘老汉一些生活费。俩人同意了，回家跟各自的媳妇说了，这两个“母老虎”就是不答应。
一天，刘老汉跟俩儿媳吵完架，怄着一肚子气，蹒跚着又来到李老汉的家。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李老弟，俺真是个苦命人，人都说黄莲苦，俺比黄莲还苦三分。俺一把屎一把尿地把这两个兔崽子拉扯大，指望他们养老送终，哪知摊上了这两个蛮不讲理的儿媳，看样子俺也没希望了。再瞧瞧你，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但是儿媳孝顺，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真是好儿不要多，一个顶十个，我好羡慕你啊！”李老汉劝慰着：“老哥，你不要哭，也不要恼，气坏了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办法总比困难多，咱得想方设法让他们乖乖地孝敬你。”说着，李老汉走到刘老汉的跟前耳语一番，说他得如此这般这般……
第二天，有条消息像插了一双翅膀很快传遍了整个蒙阳村。说刘家祖上留下了一块金子，一直被刘老汉珍藏着，他已放出了话，说哪个儿子最孝敬他，就把这块金子传给他。没多久，这消息同样也传到刘老汉两个儿媳的耳朵里。听说老头子有金子，她们都一心想得到它，就迫不及待地给各自在外打工的丈夫打电话，让他们抓紧时间赶回来，说有要事相商。大乖和二乖都风风火火地从外地赶来了，回到各自的家中。一场争夺刘老汉的大战开始上演。他们都说要全权赡养老人，让他好好安度晚年。这家拉过来，那家又拽过去。由于长时间的拉扯，把刘老汉的胳膊都拉肿了，疼得他直咬牙。最后李老汉出面调停，把刘老汉的土地平均分给大乖和二乖，两家一家一月轮流照顾刘老汉。
这回，两家都把刘老汉当祖宗供着，吃饭时不仅顿顿有鱼有肉，而且白酒既喝。刘老汉天天摔打着小酒壶，喝得不亦乐乎！不过他喝酒很有规律，每顿只喝三盅，多了一点都不喝。两个儿媳总劝他多喝些，他说已喝好了，不能再喝了。当然俩儿媳会不时地问一问金子的下落，刘老汉总是回答同一句话：“等俺快入土了就告诉你们。”日子久了，她们见从公公的嘴里已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不再问了。
渐渐地，刘老汉苍白的脸变得红润起来，皱纹减了不少，身板也硬朗了许多。这日，刘老汉又来到李老汉的家中。李老汉问：“看你红光满面的，也富态了，是不是俩儿媳对你好多了？”刘老汉答道：
“不是好多了，而是忒好了，这得谢谢老弟了。不过，我一直很担心，怕时间长了露出马脚。”李老汉说：“你就放宽心，你不说，我不说，咱俩心照不宣，就会平安无事的。”
光阴荏苒，刘老汉转眼就快九十岁了，突然染了一场大病，躺在床上已奄奄一息。他用力睁了睁眼，看了看在场的家人，很齐，就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谢谢－－你们－－的－－孝心。”两个儿媳忙异同同声地问：“爹，金子呢？”刘老汉吃力地抬起手，指了指房顶，就咽气了。大家齐刷刷的目光盯向老人所指的地方，只见在房梁与屋笆之间牢牢地掖着一个包裹。二乖连忙跑到院子找来一根长木杆去戳那包裹，直听到“扑通”一声落到地上。大家一窝蜂的拥向上前去，大乖家的抢到了包裹，抱着就往外跑，被二乖家的一把拦住，大喊道：“我最孝顺，应归我。”大乖家的不甘示弱，也在大声吆喝：“我最孝顺，应归我。”
眼看着一场“战争”一触即发，李老汉忙赶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说：“别争别吵了，你们都很孝顺，打开看看吧。”大乖家的急匆匆地解开绳子，把塑料布一层层地揭开，露出一块红布，再揭开。大家顿时便傻了眼，空气当时也被凝住了。原来，呈现在大家眼前的并不是什么金子，而是一块黄色的“娘娘石”。石头下面还压着一张白纸条，已经泛黄。二乖走过去，把它抽出来，展开。大家凑过去，只见纸的上面是用毛笔写成的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孝顺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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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16 09:3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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