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進行曲 2002/12/20 作者:Cypress(1)
(2012-03-26 18:4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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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aae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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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進行曲(一)
寫在前面:
每次在接連看完「愛」劇VCD第十三、十四集以後,都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在十三集裏翔澤挖空心思為善美慶生,藉著送上腳環許善美一個來生再相逢之約(雖然筆者的信仰裏沒有「來生」只有「永生」),接著又順勢在車上緊握住善美的小手,趁著善美不防再在她額上攻下一吻,多麼地唯美浪漫啊!這樣纏綿的愛情好歹也該多延續個幾集(至少多個五分鐘也好)吧?然而編劇大人就是聽不進我們的勸諫(大概是語言不通的關係),硬要剝奪翔澤和善美談情說愛的美好時光,從十四集開始又教善美為了如何讓佑振和迎美二人和好而傷神(其實他們二人和不和好干我們什麼事!),導致此後善美無法專心戀愛,間接地犧牲掉我們本應享有聆聽翔澤善美戀人絮語的權利。既然編劇大人你「無情」在先,就怪不得我們這廂「無厘頭」在後。爾後,你繼續固守你「二情若是繾綣時,又豈在朝朝慕慕」的哲學,我們大夥兒可是要天馬行空地去喝翔澤與善美用愛情釀的酒囉!
由於小女子先前中諸位姐妹們番外篇的毒太深,且至今仍無解藥可解,因此以下故事如有雷同,「真要說是誰的錯,那可不是我的錯,你們可不要生我的氣喔!」
好,言歸正傳,故事該從哪裏接起呢?就打翔澤幫善美慶生完送她回家後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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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進行曲 之一 熱線你和我
駛離了善美家後,翔澤一路上用手輕撫著嘴唇,兀自沈醉在方才那香甜的吻裏。BMW的車內彷彿還瀰漫著善美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久久無法散去。被你所深愛的人愛著,是多麼幸福的事呀!翔澤想著想著不禁笑起自己的傻氣,哎!今晚又將是怎樣一個難眠的夜啊!
回到家時已經十一點多,不知道善美睡了沒。雖然才分開不到半個鐘頭,卻已開始想念她那嬌柔的聲音了。一股衝動驅使翔澤拿起了電話,但撥了二個號碼後旋即掛上話筒。如果沒有什麼理由就打電話過去,善美會不會笑我呢?該找什麼理由好呢?問她平安到家了沒?不好,不好,剛才明明就是我目送她進家門的,這個理由太笨了。那……問她在做什麼?可是,這樣緊迫盯人會不會把善美給嚇跑了?躊躇了半天,電話還是撥過去了。
「喂?」電話那頭傳來善美甜甜的詢問聲。
「………」
「喂?我是甄善美,請問找哪位?」
「是我。」
聽到是學長的聲音,善美心跳突然變得好快。剛剛還在重看學長送她的錄影帶,怎麼馬上就接到他的電話。莫非,我送出去的電波,學長收到了?忙掩飾著內心的慌亂,善美心虛地說:「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嗎,學長。」
「妳呢?吵到妳了嗎?」
「我還沒睡。…嗯……學長有事嗎?」
「嗯………沒有,只是想確定一下妳平安到家了沒?」
話一出口翔澤就在心裏暗暗地罵自己蠢,正在懊悔的當兒就聽見善美咯咯地笑著說:
「學長,我看你是年紀大了,記憶力也減退了哦!你忘了今天是你送我回家的嗎?」
「是嗎?我怎麼都記不得了呢?」翔澤故作鎮定地回答。既然已經錯了,怎麼樣也得堅持下去。
「哦………」
透過電話線翔澤幾乎可以想見善美此刻那副撇撇嘴俏皮的模樣。整理了一下紛飛的思緒,他輕聲地問說:「妳…剛剛在做什麼?」
「喔,剛剛在……在整理明天上班要用的資料。」善美隨便掰了個理由敷衍翔澤,她才不要讓他知道剛才還在想他呢。
「那妳早點休息,明天才能讓觀眾看到妳美美的臉。」
「好,那你也早點睡。晚安囉,學長。」
聽到善美要掛電話了,翔澤忙搶著說:「善美,嗯……下星期六妳有沒有空?」
「下星期六?」本來準備要掛電話的善美聽了這話覺得有點驚訝,難道學長打電話來的目的是想要………,不好意思過度遐想,善美接著說,「有事嗎?」
「想問問妳要不要一起去聽紐約市立交響樂團的表演,」翔澤努力思索著任何可以說服善美答應的理由,「妳那天在藝文櫥窗的節目裏不是才極力推薦該去看的嗎?」
「是沒錯啦。可是,我爸星期六要回來,我已經好一陣子沒跟他一起吃飯了。」
「這樣啊,」翔澤不死心繼續追問著,「那星期天呢,星期天妳有空嗎?最近法國藝術家馬諦斯的畫作將在漢城巡迴展出,很精采的。」
「星期天……我不知道耶。……﹒」
「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我來接妳。」翔澤不管三七二十一趕緊把它敲定了。
「可是……」
「別再可是可是了,早點休息吧,晚安。」
「學長晚安。」善美握著電話筒,柔聲地回應。儘管此刻心裏不住地告訴自己這個學長真是越來越霸道了,但那份甜蜜的感覺卻更多地盤據在心頭。……善美……幸福地笑了。
而掛上電話的翔澤……今晚不僅將有個好夢,更已經開始在期待下星期天的到來了!
愛的進行曲(二)
MBS電視臺的走廊──
星期五對MBS的高層而言,總是特別忙碌的日子。一整天的會開下來,翔澤和賢達兩人拖著疲憊的身子併肩步出會議室。
「這個金協理真是太工於心計了。」賢達邊說邊揮舞著拳頭,「翔澤啊,我看你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要趕快找機會反擊。」
「節目是和觀眾之間的約定,不能純從賺錢的角度去考量。」翔澤兩手插在西褲口袋裏,稍稍放緩了腳步,望了賢達一眼後頗有自信地繼續說道:「我相信我們對節目品質的堅持是對的,時間會證明一切。」
「希望如此。」既然尹理事都這麼說了,賢達也不便再多說什麼,但忍不住還是加了一句,「不過,你還是多提防著點好。」
「我會注意的。」翔澤點點頭。
二人快走到翔澤辦公室前的時候,賢達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忙對翔澤說:
「對了,有一件事一直忘了跟你提。」
「永希她爸爸前一陣子去上海,帶了兩瓶中國大陸很有名的白酒,叫什麼『五糧液』來著,要永希找個時間送去給董事長。永希說我們三個人也很久沒聚一聚了,乾脆約個時間一起去看看董事長,順便聚聚。你覺得怎樣?」
「我沒意見,你們決定好再告訴我就行了。」
賢達聽翔澤講話的語氣不是挺熱衷的樣子,心想這傢伙一定很長一段時間沒去看他老爸了。接著心中盤算著如果約這個星期天晚上,那他中午可先去貴成大哥家,晚上又可見到永希,這個星期假日就不用擔心沒處排遣了。於是提議說:「那就這個星期天晚上吧!」
「這個星期天……,你是說後天嗎?…後天不行,我約了人了。」
約了人?怎麼可能?除了我和永希以外,翔澤應該沒有其他特別有交情的朋友了吧。於是賢達納悶地問:「約了人?我沒聽錯吧!」
「嗯。」翔澤嘴角銜著一絲微笑,看了賢達一眼。
賢達看著他這位多年老友臉上所洋溢幸福的表情,頓時恍然大悟摸著後腦勺說:「甄善美!你約的人是甄善美吧!」
翔澤笑笑地不置可否。他知道善美不喜歡對外張揚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即使是對賢達,他也鮮少提到他和善美交往的情形。但是呀,只要有人提起善美這個名字,翔澤臉上不自覺所泛起的光彩,眼神不經意所流露出的傾慕,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實在無須多費唇舌加以解釋。賢達見狀,賊賊地笑道:「被我猜中了吧!」,然後帶著欣羨又捉狹的口吻說道:「真羨慕你,你現在可是事業愛情兩得意呀!」「善美這丫頭真是幸運,連…………」
當賢達還在絮絮叼叼的時候,翔澤的心思早已飄到他日夜牽掛的人那兒,能擁有善美珍貴的愛情,他才是世上最幸運的人,翔澤想著。
善美家──
因為工地的事提前告一段落,貴成提早了半天在星期五晚上返家。拎了大包小包的東西,貴成一進門就喊著:「寶貝女兒,……爸爸回來囉!」
善美在房間裏聽見貴成的聲音連忙衝到樓下,用手勾住貴成的脖子興奮地叫著:「爸,你回來啦!我好想你喲。」
「來來來……乖女兒,讓爸爸看看是不是又變漂亮了。」
善美鬆開纏在貴成身上的手,聽話地轉了個身,讓貴成好好打量自己。
「好,好,好,」貴成欣慰地說,「我女兒還是那麼漂亮。」
「哎唷爸…都是你在說啦!」善美這時才注意到貴成手裏提著大包小包不少的東西,「咦?爸,你這次怎麼買了那麼多東西啊!」善美一面順手接過貴成手裏的東西,一面好奇地問。
「還不都是買給我女兒的嘛!上禮拜六女兒過生日,我這做爸爸的卻沒能趕回來,總得買點禮物補償一下。」貴成因為急著趕回家,連飯都還沒吃,一見到沙發整個人就癱坐了下去,「真是舒服啊!……對了,善美呀,那紫色的大紙袋裏面有一件洋裝,是爸爸特地幫妳挑選的,待會去試穿看看合不合身。」
「爸,你買給我的衣服有很多還沒穿過呢。」善美撒嬌地說。
「爸爸知道。但是我們家小女兒現在不一樣了,主播當然要穿得漂亮一點嘛!」捏了一下善美的小臉,繼續說道,「而且爸爸現在幫妳選的衣服,可都是很有女人味的喔!」
「知道了。爸,你還沒吃飯吧!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
善美看貴成吃得津津有味,也去拿了雙筷子坐下來陪著吃。父女倆邊吃邊聊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好一幅溫馨感人的圖畫啊!貴成對於沒能趕回來幫善美過生日一事感到很虧欠,於是一直追問善美生日怎麼過的、在哪裏過的,愉不愉快等細節。善美想到翔澤在生日那天對自己的深情告白,渾身上下不由得躁熱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就是…呃……和學長……呃……去吃個飯,然後…呃……就回來了嘛!」,善美講到學長二個字時,聲音小到幾乎不注意聽還真聽不到吶。
貴成見女兒一副不勝嬌羞、說話又支支吾吾的樣子,心裏早就有了譜,但還是忍不住想糗她,「吃飯就吃飯,有什麼不能說的,瞧妳說的吞吞吐吐的,真是!」
善美知道貴成是故意在取笑她,趕緊轉移話題,「爸,你吃完了嗎?我要去洗碗了。」
「好,好,好,我這就吃完了。哦,對了,善美呀,我約了妳賢達叔這個星期天中午來家裏吃飯,妳記得要多準備點菜。」
「啊…星期天賢達叔要來?」善美暗暗地大吃了一驚,有點著急地說:「爸…你怎麼不早說?」
「妳緊張個什麼勁呀,丫頭。今天才禮拜五,明天爸爸再陪妳去買菜還來得及嘛!」
「可是,……我星期天有事耶。」
「有事?星期天還要去公司啊?」
「嗯…不是去公司,是………,哎呀,是和學長約好要去看畫展啦!」善美鼓足勇氣一口氣把它說完,隨即低下頭不敢看貴成的反應。
「你這個臭丫頭!嘴裏一天到晚喊忙,原來忙著談戀愛去了。」接著自嘲地說:「哎!女大不中留,我看我這老頭子要自求多福囉!」
善美聞言霎時滿臉羞紅,只好不斷向貴成撒嬌保證說她看完了畫展就儘快趕回來。貴成瞧著自己女兒那副害羞的模樣,也不忍繼續捉弄她,就留下善美在廚房洗碗,自己走到客廳去看電視了。
鈴──,鈴──,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甄家父女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貴成順手拿起了話筒,「喂?」
翔澤一聽是善美父親的聲音,緊張的差點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勉強地擠出幾個字說:「伯父你好,請問善美在嗎?」
「請問你是?」
「我是尹翔澤。」
「哦,是尹理事啊!找善美,好,好,你等一下啊。…善美……電話!呵…尹理事有空來家裏坐坐呀!……」貴成打上次見到翔澤起,對這彬彬有禮的小子印象就不錯,所以滔滔不絕地說著。
其實善美早在聽到貴成說是尹理事啊的時候,就已經匆匆丟下圍裙,跑到貴成旁邊想搶過話筒。接過了話筒後,善美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說:「學長,你等我一下喲。」然後一面用手捂著話筒,一面對直瞅著她看的貴成說:「爸,我去樓上講電話。」語畢即飛也似的消失在貴成面前了。
翔澤怕善美忘了他好不容易「掙」來的約會,於是打電話來提醒她。當然其中更主要的原因是想聽聽善美甜美的聲音,因為他越來越發現只要一天沒聽到她的聲音,他就會徹夜輾轉,無法入眠。善美從電話中得知翔澤已經將星期天一整天從早到晚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初時覺得很感動,繼又覺得很為難,因為她剛剛才答應貴成會早點回來……。然而,善美最終還是不敵翔澤的硬拗和苦苦哀求,使得翔澤的鬼計再度得逞。
這下子換善美頭痛該如何去向貴成解釋了!
愛的進行曲(三)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又煎熬人的,但長久等待所換來的果實,卻總是格外的甘甜且令人珍惜。自從星期五晚上和善美通完電話之後,翔澤就一直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每天開始過著倒數計秒的日子。雖然這個星期六他還是照例地去電視臺處理一些公文,可是此刻的翔澤,心思壓根就沒放在公事上,只見他氣定神閒地坐在那張氣派的辦公皮椅上,時而對著眼前桌上那隻彼得兔發呆;時而衝著牠傻笑;過一會兒又把牠拿在手裏把玩,還不時地搖搖頭或嘆嘆氣,一個上午就這麼啥事也沒做的過去了。翔澤心想,反正今個兒公事是辦不成了,乾脆去剪個頭髮,也好讓自己明天看起來更清爽些。於是將桌面收拾收拾,順手取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便離開辦公室理髮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興奮的關係,已經大半夜了翔澤還無法入睡。再這樣盯著天花板看下去也不是辦法,翔澤索性起身,打算找點事做。他打開床頭櫃最上層的抽屜,拿出了一本小牛皮封套的文件夾,和一捲錄影帶。文件夾裏存放著一疊厚厚的信件,以及一些看似從網路上下載的文章。這些都是他的寶貝,是善美回韓國以後寄到英國給他的信件、卡片或是電子郵件,他三不五時總要拿出來全部重新看過一次的。而那捲錄影帶則是他在善美發生「混蛋」事件後,製作錄影帶送給善美時,偷偷留下的備份,這樣他可以在思念善美卻又無法見著她面的時候,看著錄影帶中的可人兒,聊慰己心。在這個夜闌人靜的時刻,翔澤再次一封封地閱讀這些信件,心裏有著難以言喻的激動。記不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惦念著善美、等候著善美、守護著善美成了他生活的重心。善美的一顰一笑如此輕易地牽動他的情緒。他,尹翔澤,曾經打定了主意抱獨身主義;他,尹翔澤,也確實從未對哪一個女人動過心;他,尹翔澤,自懂事以來最痛恨的就是像他母親那樣的癡心。…然而,打從遇見了善美,她就像一道溫暖和煦的陽光,照耀了他封閉禁錮的心房,他無力也不願去抵抗,就這樣…他甘心被她擄了去,做她一輩子愛情的俘虜。翔澤從未渴望愛神的眷臨,也不曾奢望得到幸福。但是,現在他清楚地知道,愛情已然悄悄降臨,幸福也不過就在咫尺,…明天…善美……我的幸福…………。
當清晨的曙光照亮屋內的時候,翔澤猶在半寐半醒之間。睜開惺忪的雙眼,他望了望窗外,今天是個晴朗適合出遊的好天氣。啊!人生真是美好!翔澤伸了個大懶腰,旋即飛身下床梳洗去了。儘管昨晚睡得挺晚,翔澤絲毫不見疲態,依舊顯得神采奕奕。剛剪短的頭髮,越發襯托出他的瀟灑俊朗。翔澤一面刮著鬍子,一面端詳著鏡中的自己。因為他一向都對自己的外型頗有自信,所以對於髮型、服飾等外在的東西,總是認為自然就好,沒必要浪費太多的時間去打理。然而,他發現,他今天打從下床起,就煩惱著該穿什麼好;剛剛刷牙的時候,瞥見額頭上有顆新冒出來不甚明顯的小痘子,一種必除之而後快的想法竟由然而生。尹翔澤啊!尹翔澤!我看你真是中了愛情的魔,著了愛情的道了呀!翔澤對著鏡中的自己苦笑道。
打開衣櫥,翔澤苦思了半天之後,挑了件帥氣的Burberry銀灰色V領斜紋針織衫,搭配一條俐落的米白色休閒長褲。經過這番刻意地打扮之後,他總算是滿意地對自己點了點頭,然後拿著車鑰匙,準備去接善美了。臨出門前,他忽然想到氣象報告說今天入夜後天氣會轉涼,於是又返回臥室,拿了一件Lagerfeld駝色皮外套,順便又再照了照鏡子。
星期天路上的車子本來就少,加上翔澤是迫不及待地想飛到善美身邊,所以當翔澤的車疾駛到善美家門口時,比約定的九點早了二十幾分鐘。翔澤下了車,在善美家門外來回踱著方步,同時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正打算點煙時,倏的想到善美不喜歡煙味,「算了!不抽了。」遂將香煙收回煙盒裏去。其間,翔澤也曾拿起手機想通知善美他已經到了,但隨即想想又作罷,「反正已經捱了這麼多天,再多等她個幾分鐘又何妨?」於是翔澤靜靜地靠在車門上,耐心地等候他的善美。
當甄家大門打開的那一剎那,翔澤覺得自己好像快要窒息了!他眼前所出現的善美,是那麼的飄逸脫俗、清麗動人,宛如落入凡間的仙子,儼然春神的化身。她的美麗不帶一絲矯作,自然地吸引人去親近。翔澤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人類發明的字彙太少,不足以形容映入他眼簾中這名美麗的女子。善美今天打扮得好特別,一襲合身的桃紅色小碎花無袖及膝洋裝,外套一件淺粉色的開襟針織衫,將她原本就穠纖合度的身材徹底展露無遺;淡淡素雅的妝,烘托著她白晳的臉龐,凸顯出她精緻的五官;兩鬢的秀髮微微上挑,綴以一付珍珠貝母般光澤的髮夾,青春洋溢之外平白增添了幾許柔媚;粉頸上繫了一條梨形鑽飾項鍊,彷彿不停地向翔澤眨眼,招喚他上前去一親芳澤。她……真的好美好美!他從未見她如此裝扮過。翔澤想到善美這樣的打扮全是為了他,笑意頓時由眼角到嘴角一路汜濫開了。……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翔澤趕緊回神,努力地遏抑他心頭澎湃洶湧的情緒,猛然間卻又驚喜地發現,那條珍珠橄欖石腳環,那條象徵他生生世世不悔之約定的信物,此刻竟滿足安穩地依著善美的右腳踝。這是善美對他愛的回應嗎?這表示…善美她也願意和他信守著一生的約定嗎?翔澤的內心不住地翻攪,滿腔的愛意就要潰堤,強忍著心中的激動,他快步地走向善美。
當善美的目光一接觸到翔澤熾熱的眼神時,她立即羞怯地低下了頭,然而兩片紅霞還是不聽使喚地渲染了她的雙頰。善美覺得好難為情,低著頭輕咬著下唇,心裏不停地嘟嚷著,「真不應該穿這件的!」。原來善美磨蹭了一早上,翻箱倒櫃的把所有像樣的衣服都拿出來比畫,結果不是嫌這件穿起來太像學生,就是嫌那件穿起來像要去上班的。踟躕了許久,才決定穿上這件爸爸前兩天才送她的生日禮物,並戴上母親生前最愛的那條項鍊。沒想到出門前還是被老爸逮個正著,用一句「尹理事真有眼福啊」給虧了半天。想到這裏,善美不自覺地摸了摸胸前的項鍊,甜蜜地笑了。
「在笑什麼?」翔澤柔聲地問道。
不知道翔澤是何時來到她身邊的,善美愣了一下,連忙抬起頭說:
「哦,沒有。」
兩人突然四目相接,氣氛顯得有些尷尬。半晌,翔澤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深情款款地說:
「妳今天…好美!」
「謝謝。」善美像是怕被翔澤熾熱的眼神給灼傷似的,說完趕緊又低下頭。
就這樣兩人之間的空氣彷彿凝結了有一世紀之久。也記不清最後到底是誰主動打破了沈默,反正這些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兩顆孤單漂泊的心,在愛情的領航下,正漸漸……漸漸…漸漸地向彼此靠近。
翔澤把方向盤打正,右手拉起手煞車。
「到了。」
「嗯。」善美點點頭,解開繫在身上的安全帶,側過身去扳開車門把手準備要下車。
「等等!」翔澤急忙喊了一聲。
善美回過頭來看著翔澤,好奇他要說什麼。
「嗯…進去之前我要先說,」翔澤頓了頓,柔情地望著善美,「謝謝妳!」
善美水靈的大眼睛注視著翔澤,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緩緩地伸出右手說:「學長,我也謝謝你!」
翔澤厚實的雙手緊緊地包著善美伸過來的小手,恨不得能經由掌心的溫度將他滿腔的愛意全部傳送給善美。善美雖然也很喜歡這種溫暖的感覺,但理智還是勝過了情感,她羞澀地催促著翔澤,「下車吧。」
這次馬諦斯的作品只在漢城美術館展出七天,所以碰上難得的星期假日,許多做父母的都帶著小孩,前來欣賞這位素有色彩的魔法師之稱的大師級畫作。翔澤在售票亭前排隊購票時,善美張望著四周鑽動的人潮,突然變得焦慮起來。雖然她和學長之間的關係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但她總覺得還不到公開的地步。再加上她好歹也算是個螢光幕前的公眾人物,學長又是知名電視台的理事,萬一他們兩個在一起的畫面被哪家媒體或小報給拍到了,說不準又會繪聲繪影地大肆渲染一番。想到這兒,善美心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怯步了起來。
「在想什麼?」翔澤拿了兩張門票對著正在發呆的善美問道。
「哦,沒什麼。」
「有心事嗎?」覺得善美回話時顯得心事重重,翔澤不放心地追問著。
善美有點難為情地瞧了一眼翔澤,結結巴巴地說:
「學長,今天來看展的人好多,你想我們…唔…我們…有沒有可能會遇到…唔……熟人之類的?」
翔澤聽到善美問這句話時,對她心裏的顧忌,早已猜到了八成。他怕善美這小腦袋臨時又改變主意,那他可就虧大了!於是翔澤決定搬出他對付善美最有效的那一招,裝傻地問說:
「熟人?不會吧!我在漢城又沒認識幾個人。」
「我是說如果嘛!如果碰到了呢?」善美怕翔澤沒弄懂她的意思,趕緊補充說。
「如果碰到了,就打個招呼呀!」翔澤邊說還邊故意露出一種不解的表情,就是那種會讓人覺得自己問的問題很蠢的表情,「妳是在擔心這個嗎?」
翔澤顧左右而言他的這招,對單純的善美果然有效。善美想想,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兒的學長擋著,而且朋友一起看個畫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沒事啦,我們走吧。」
這下子翔澤倒是鬆了口氣。
馬諦斯特展的主辦單位這次很用心地將場地規劃為七大區,各區有其不同之主題:從「大師的誕生──探索時期」;「野獸派風格──素描與色彩」;「裝飾性風格──人像與風景」;……一直到「再生的淬煉──純粹的裝飾」。只要沿著地上標示的箭頭,參觀者就可以輕易地進入這位廿世紀初野獸派大師創作的心路歷程。翔澤和善美二人拿著參觀簡介,循線由第一主題區開始瀏覽起。
「亨利.馬諦斯(Henri Matisse)1869年生於法國北部一個小鎮,…二十一歲那年開始學畫,……早期作品強調對比強烈的色彩、平塗色域與線條、分色主義繪畫理論,以及對景物直覺的自發性。……他的創作總是為觀眾帶來生命愉悅的感受。」善美專注地唸著壓克力板製的大師生平與風格介紹。
「學長,馬諦斯的件件作品真的都可讓人看出他對生命的熱愛,對不對?」
翔澤輕嗯了一聲並微笑地點頭。不一會兒,善美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眼睛發亮的用手指著前面十步之遠的一幅小男孩的畫像。
「啊!你看那一幅!」
那是一幅40﹒6´33cm的小型油畫,畫的標題是「Portrait de Pierre Matisse」,是馬諦斯對他九歲的
次子Pierre的動人描繪,畫作完成於1909年。畫中的小男孩頭戴一頂紅色無邊帽,身穿一件黑、藍、黃三種顏色交錯的條紋T恤,嘴唇緊閉,兩眼炯炯有神地注視著正前方,看起來像個自尊心強又極倔強的小傢伙。
善美拉著翔澤的衣袖來到畫前,目不轉睛地說:「就是這幅!就是這幅!」
翔澤看著這幅和自己小時模樣頗有幾分相像的小男孩的畫像,不明所以的等著善美接下一句話。善美轉過頭來接著對翔澤說:「學長,你知道嗎?我小時候的繪畫老師很喜歡這幅畫,常常拿畫冊給我們看耶!」
「妳小時候學過畫畫?」
「嗯。不過只學了很短的一段時間。」
「後來怎麼不學了?」
「我也不記得了耶。…嘻…其實我畫的不好,所以每次都被佑振哥取笑。佑振哥從小就很會畫畫,記得有一次老師說要………。」善美興味盎然地說,小手還不時在空中比畫著。
翔澤靜靜地聽著善美娓娓訴說著她的童年,眼神不經意地又流露出無限愛憐。善美的童年他沒機會參與,現在他要藉著用心傾聽來彌補心中這小小的缺憾。不過,話雖是這麼說,每逢聽到善美提到「佑振哥」這三個字時,翔澤的心裏還是會有一股醋味。
說著說著,善美突然話鋒一轉問起了翔澤的童年。
「學長,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學鋼琴的?」她知道翔澤鋼琴彈的很好。
「五、六歲的時候吧!」
善美哦了一聲又問,「那你都沒有間斷過?」
「一直到去英國之後就沒學了。」翔澤想起那段父母失和的時光,彈琴是他當時心靈上唯一的慰藉,有點傷感地說。
善美發現翔澤的語氣中透著些許傷感,趕忙轉移話題,調皮地說道:
「學長,人家都說學琴的孩子不會變壞,讓我看看你有沒有變壞?」
翔澤被善美一副私家偵探的表情給逗笑了,反過來想逗逗她,於是挑了挑眉毛,用他那雙大眼直勾勾地瞅著善美說:「妳的意思是嫌我不夠壞?」語畢還故意擺出一副餓狼撲羊的姿態。
「啊?」善美先是愣了一下,待想通翔澤是在調戲她時,漲紅了臉,氣急敗壞地說:「你再胡說八道的話,我就不理你了!」隨即將翔澤甩在身後,一個人氣吁吁地往前走去。
「好好好,是我不對,我給妳賠禮了。」翔澤連忙追上前去。
善美看著身旁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翔澤,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還差不多!」
正當兩人還在嘻笑怒罵的時候,迎面來了一位婦人,右手牽著一位小女孩,小女孩害羞地躲在婦人身後。
「請問,妳是甄善美小姐嗎?」
「哦,我是。請問…有什麼事嗎?」善美禮貌地回答著,卻怎麼也想不起有見過這位大嬸。
「啊!妳真的是甄善美主播!我們全家都好喜歡妳哦!」
「謝謝。」善美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下被人認出,一時之間真不知該如何回應。
「曉晰,」婦人低頭喚著緊拉著她衣角的孩子,「快看,真的是妳最喜歡的善美姐姐耶。」
小女孩怯怯地從母親身後探出頭來,害羞地拿出一本本子想請善美簽名。
善美笑笑地接過本子,一面簽名一面問著小女孩上幼稚園了沒等等問題。
一旁的婦人搭腔了:「甄小姐妳大概不記得了,妳那時還在電視上幫曉晰出過一口氣呢!那些可惡的歹徒!還好這個國家還是有王法的,警察後來很快就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救回了曉晰。」
曉晰?歹徒?莫非這位小女孩就是她那件「混蛋」事件中遭人綁架的主角?婦人這麼一說,不僅善美恍然大悟,連一旁的翔澤都弄明白了。
「甄小姐後來怎麼沒繼續播新聞了?我們都好喜歡看妳喲!」「妳本人比電視上還要漂亮好幾倍耶!」「妳的聲音好好聽喲!」「旁邊這位是妳男朋友吧!好帥喲!」婦人連珠炮式的讚美和問題,問的善美頭昏腦漲,應接不暇。雖然大部分的問題她都以一句簡單的謝謝帶過去,但被問到最後一個問題時,善美斜睨了一旁裝做沒聽見的翔澤一眼,兩頰潮紅支支吾吾地說:
「嗯,他不是…你不要誤會…他是我……」
只不過善美還沒說完,又被那婦人搶了白,「我知道,我知道,是很『要好』的朋友。」婦人在說「要好」
兩字時還故意加重了音。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曉晰,有沒有說謝謝善美姐姐。」
小女孩答謝了善美之後,母女倆帶著滿意的笑容離開,留下尷尬站在原地的善美和翔澤。
事實上剛才那一幕在周圍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善美被這樣一攪和,早已無心再看展。翔澤看看時間也已經十二點多了,便提議離開去吃中飯。
在善美堅持請客的情形下,兩人吃了一頓很貴的──麥當勞漢堡餐。
翔澤晚上在汝矣島63大廈頂樓餐廳訂好了位置,所以下午兩人決定在附近的汝矣島公園走走。
找了一處涼爽的樹蔭,兩人在蔭下促膝並談。大部分的時間,翔澤都是靜靜地聽善美說著一些她最近在辦公室裏發生的糗事,偶爾翔澤也會談談他喜歡的音樂或是書籍。有兩個人騎著自行車從善美和翔澤的面前經過,翔澤遂向善美提議去騎腳踏車。
「可是,我今天的打扮好像不適合騎腳踏車耶。」善美有點為難地回應。
翔澤看著善美,是啊,穿著裙子的善美是不太適合騎腳踏車。思索著如何解決這難題的翔澤突然心生一計,「那不然,我載妳?」
「這……不太好吧!」
翔澤當然知道善美不會答應,但是,只要是他尹翔澤想要的,他絕不會輕易放棄。
「可是這裏最美的風景就是自行車道那段,沒欣賞到真是有夠可惜!」「這麼涼爽的天氣,沒能騎個腳踏車四處逛逛,真是可惜!」「好不容易有個伸展筋骨的機會,就這麼白白地放棄,真是可惜!」
翔澤連續三句可惜呀可惜,終於換來善美勉為其難的答應。
因為兩人座的那種腳踏車全租完了,不得已只能租那種一人座,座椅前面有橫桿的腳踏車。
翔澤先騎上腳踏車,兩腳著地撐著車身,好讓善美側坐在前座前的橫桿上。待善美坐定後,翔澤長長的手臂環繞住善美,緊緊地握住車子兩端的把手。
「坐好了,要走囉。」翔澤輕聲地對安坐在他懷中的善美說。
善美此刻的心情真是忐忑不安,雖然她極力地將身體打直,以免碰到翔澤強壯的手臂並結實的胸膛,但隨著路面的顛簸,她和翔澤的身體還是免不了的一直有接觸。善美聽著自己怦怦的心跳,覺得好難為情,一路上都沈默不語。翔澤雖然也有點難為情,但更多的時候是內心的竊喜。
為了減輕善美的尷尬,翔澤沿途不是用手比比左邊的樹林,就是要善美看看右邊的風景。漸漸地,翔澤感受到善美的身子不再那麼僵硬,對他的問話也開始有了回應,這下子翔澤才放鬆了心情,單車騎起來也變得更愜意。就這樣,後半段的路上,善美輕輕地偎在翔澤的臂彎裏,感受他均勻的鼻息,嗅著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氣;翔澤則聞著善美的髮香,享受他懷中醉人的身軀,心中不斷地低吟:「愛情,友情,藍藍的天,白白的雲,徐徐的微風,蒼翠的樹林,清脆的鳥叫,悅耳的蟲鳴,還有我最喜歡的善美妳。的確,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免費的。」
還腳踏車的時候,善美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的樂音,建議過去看看。一個外國樂團正露天演奏著Chris de Burgh的那首Love of the Heart Divine歌曲:
And he laid her down in a field of corn, and the sun was on his back,
Up above there was a clear blue sky, she held him by the hand,
She had known him since they both were young,
He’d been always in her life,
And the first time that he had kissed her lips,
She knew it deep inside, that this was;
Love of a different world, love of the life,
Love of the ancient ones, love of the heart divine;
Through the long hot days and the summer nights,
He was always by her side,
Just a boy and girl in an innocent world…………
「好好聽哦!」善美用手撫著耳根,輕輕地點著拍子。
「唔。」
「這個旋律好熟悉,我好像在哪裏聽過。」
翔澤當然知道在哪裏聽過,他對於和善美一起經歷過的點點滴滴可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啊,我想起來了,是在英國。」善美看看翔澤,頗為自傲地說:「學長,你記不記得在英國的時候,有次你帶我去逛夜市,一個街頭樂團也是表演這首歌曲?」
「這下子妳可想起來了。」
「啊?你早就知道了?」
「嗯,我還知道這首歌是敍述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呢?」
「淒美?不會吧!旋律那麼優美。」
「是啊!歌中所描述的男女主角的愛情真的是非常美。只可惜這對戀人後來因為戰爭的縁故被迫分開,女主角送男主角搭早班的火車從軍去時,已懐有身孕了。」
「那後來,後來男主角回來了嗎?」善美眼眶濕濕的追問著。
「我不曉得耶,歌曲中好像沒交代。」
善美哦了一聲,就低著頭悶不吭氣,若有所思的樣子。
翔澤看善美一副要哭了的樣子,既覺不捨又覺好笑,於是身體稍微傾向善美,盯著她水汪汪的眼睛,輕聲地問道:「怎麼了?又要哭了?」
「人家才沒有哭!學長,你不要一天到把人家當小孩子!」善美抽噎了二聲,強辯著說。
「好,妳不是小孩子,」翔澤有些失笑地說,「那我們現在可以去吃晚餐了嗎,小姐?我肚子好餓哦!」
善美賞了翔澤一個大白眼,又用手輕捶了他一下,嬌嗔道:「你真的很討厭耶。」
位於漢江畔的63大廈全高264公尺,地上60層,地下3層,號稱韓國第一高樓,是漢城的地標。整棟大樓外觀使用雙重反射的玻璃,白天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璀璨絢爛,有如一座黃金打造的寶塔;夜間在繁星與燈光的蔟擁中顯得雍容華貴,對映著漁火點點的漢江,令造訪者無不嘆為觀止。
「這家餐廳的氣氛好浪漫,擺設好優雅哦!」善美點完餐後環顧著四周說道。
「妳想不想喝點酒?」翔澤手裏拿著酒單,抬眼看了一下善美。
「嗯,好啊。」
「麻煩你給我們兩杯Chateau Margaux的紅酒。」翔澤闔上酒單對著待者說。
「走了一天,餓了吧?」
「還好。」善美喝了口水,「學長,你好厲害,怎麼記得住那麼多種酒名?」
「興趣吧。」翔澤回應著,接著他似笑非笑若有所指地對善美說:「人如果對某件事物有興趣,都會多花一些時間去瞭解的,不是嗎?」
「也對。」善美專注地切著剛端上桌的牛排,一面點頭如搗蒜。
兩人就這樣邊飽覽著窗外醉人的夜景,邊享受著浪漫的晚餐。
「學長,你猜那首歌曲裏面的男女主角最後有沒有重逢?」善美啜飲一口咖啡後問到。
原來善美對於那個故事的結局還是耿耿於懷,翔澤很好奇這個丫頭心裏到底在想什麼,於是試探性地問說:「妳覺得呢?」
「他們一定會重逢的。」善美堅定地說。
「這麼有把握?為什麼呢?」
「因為……只要是有情人,最後一定都能成眷屬的。」
翔澤被善美最後那一句話給摸著了,他定定地看著善美,然後拿起酒杯,說:
「來,我們乾杯,祝福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乾杯!」
靜謐的夜,蜿蜒的漢江水,翔澤和善美深情的對望中訴說著兩人糾纏一世的愛戀。
愛的進行曲(四)
翔澤這陣子為了新一季的企劃案每天忙得天昏地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才鬆了口氣,昨晚又接到好友Brian的電話,說他下個周末會帶著未婚妻來韓國,希望翔澤能幫他們安排個兩天一夜的行程,之後他們就要打道回英國。Brian是翔澤在英國唸研究所時的室友,兩人同窗三
載,交情匪淺。這次Brian到日本出差,順便帶著剛訂婚不久的未婚妻Anne同行,算是婚前的小蜜月。翔澤和Brian從畢業後到現在,大概也有兩三年沒見了,衝著他和Brian的交情,翔澤再怎麼忙也得騰出個兩天擔任嚮導。於是,翔澤剛忙完了企劃案,緊接著又忙著構思帶好友去哪兒玩好了。
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將正陷入苦思中的翔澤拉回到現實。翔澤聽那鈴聲,知道是善美打來的,迅捷地接起手機。
「喂。」翔澤語氣中透露出欣喜和期待。
「學長嗎?我是善美。」
「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怎麼這麼難得主動打電話給我。…是不是想跟我約會?」翔澤只要聽見善美的聲音,所有緊繃的神經會立刻放鬆,心情馬上會變得愉快,說話的語氣瞬間也轉為調皮起來。
「哎唷,你在說什麼啦!你再胡說,我就要掛電話囉!」善美用嬌滴滴的語氣半威脅道。
「好啦好啦,我不開玩笑總行了吧!找我真的有事啊?」
「嗯。」善美一副有求於人的口吻,囁嚅地說:「是這樣的啦,因為最近藝文?窗單元想做一則專題報導,介紹這幾年來很流行的英國小留學生潮,我想問問看學長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可以給我?」
「這樣啊,…我手上應該有一些資料可以給妳作參考。」
翔澤話才剛講完,善美馬上感激地說:「謝謝學長。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但是,」翔澤可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大好「討賞」的機會,遂以附加條件的語氣問道,「妳要怎麼謝我?」
「啊?」善美被翔澤這麼一問,倒是給問倒了。以前學長每次幫她忙不都是說不用謝了嘛!現在居然跟人家計較了起來。善美想了想,終於老大不情願地說:「那…我請你吃飯。…但是……不能吃太貴的哦!」
「這個提議不錯。不過……」
「不過什麼?」善美趕緊追問。
「不過吃飯可以,妳請客就免了。資料妳什麼時候要?我要找一找。」
「可以越快越好嗎?」善美有點心虛小聲地問道。
「這麼急著跟我約會呀?那就明天?上吧!明天妳要錄音嗎?」
「哦,明天不用。」
「那就明天?上囉!6點鐘在老地方見。」
「好。」
掛了電話後,翔澤上半身向後傾靠著辦公椅背咧嘴笑著。這個傻善美!我怎麼可能會趁機敲妳竹槓呢!無論如何,約會的目的算是達到了,而翔澤連日來因公事造成的陰霾,剎時之間也消逝無?了。
一如往常的,翔澤大老遠就看見善美站在公車候車亭那裏引頸張望著。翔澤把車緩緩駛向路邊,輕按了一下喇叭,用手示意善美上車。打從善美上車那時起,翔澤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這個善美,平常看起來不是挺機靈,但遇到得避人耳目之類的事時,可一點兒也不遲鈍。瞧她剛才鑽進車內那副矯健的身手,任誰也無法將她和平時的那個善美聯想到一塊兒。善美望了一下逕自笑著的翔澤問道:
「學長,你今天要帶我去那裏啊?」
「秘密。」翔澤故作神祕地回答後,又抿著嘴笑著。
雖然善美對於翔澤挑選的地點一向很有信心,但還是想早點打聽清楚,心裏也好有個底,於是瞪大杏眼問:「這麼神祕?」接著撇撇嘴,把頭掉向另一邊,故作不在乎地說:「你不說就算了。」
翔澤瞄了善美一眼。這傢伙,明明很好奇還裝作無所謂,那我只好逗逗她了,於是繼續吊人胃口地說:「別心急,到了妳就知道了嘛!」
當然,尹翔澤這些自以為有趣、故弄玄虛的小把戲,只要遇上甄善美使出嘟嘴蹙眉不吭氣不睬你的必殺絕技時,就會完全破功。因此,路程還沒到一半的時候,翔澤就已將今晚的目的地何在向善美和盤托出了。
翔澤今晚打算帶善美去的地方是一家名叫「蘭花亭」的餐廳。幾天前翔澤上網找資料時無意間看到有關這家店的介紹。據說這間餐廳是由一對愛蘭花成痴的年輕夫婦所開,店內隨處可見符合時令的各式新鮮蘭花,餐具上裝飾的花卉清一色是蘭花,連擺設的藝術品也和蘭花脫離不了關係。不過最令翔澤心動的還不是這個,根據網站上的介紹,這家店尚有另外一項特色,就是它從桌椅的安排到菜單的設計,全都是為情侶量身打造的,因此吸引了不少熱戀中的男女前往。翔澤在車上向善美逐一介紹這家餐廳的特色時,扯了一大堆,但是有關「專為情侶設計的」這項特點,就是說不出口,每每話到了嘴邊,馬上又縮了回去。唉,反正待會就揭曉了,現在不說也罷,翔澤在心中暗自忖度著。
由於翔澤也是第一次來這家店,所以花了不少時間找路。再說下班時間路上車流量本來就大,所以交通堵塞也是在所難免的。不過對翔澤而言,只要善美陪在身邊,不論是塞車、繞路、找不著停車位,甚或是被人亂按喇叭,絲毫也不會影響他的好心情。而樂天又容易知足的善美,在翔澤如此這般細心的呵護下,一路上根本不可能有不高興的時候。就在這種愉悅的氣氛中,一幢歐式建築風格的白色洋房,及大理石紋木板上鐫刻的「蘭花亭」三個大字,躍然出現在兩人眼前。
「應該就是這兒了。」翔澤仔細打量了一下周遭,慢慢地將車駛進洋房前的庭園,在右方一片劃有停車格的空地上將車停妥。
「這裏看起來真的不錯耶,學長。」善美邊解開身上繫著的安全帶,邊對著擋風玻璃外的景色說道。
「是呀!」翔澤看似輕鬆地搭著腔,心裏卻是七上八下,不知道這家店裏會藏有什麼玄機。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先進去再說吧!於是清清喉嚨繼續說:「快下車吧,肚子餓死了!」
兩人笑嘻嘻地下了車,併肩穿過花木扶疏的庭園,來到白色洋房的入口。
一陣撲鼻而來的清香伴隨著老闆娘熱情爽朗的歡迎聲,在翔澤和善美踏進大門的第一時間就歡迎著他們。
查了一下訂位資料後,老闆娘引著兩人來到室內左手邊靠窗的位子。這家店果真不是浪得虛名,打從入門口起,兩側一字排開的蝴蝶蘭,紅的、黃的、白的、紫的,各有其獨特的風韻,搖曳生姿令人目不暇給。再往裏走,五顏六色的文心蘭、嘉德麗雅蘭、石斛蘭、春蘭、蒼蘭、拖鞋蘭、狐尾蘭等等,一一映入眼簾。綽約的花姿,加上店主精心的佈置,讓人恍若置身花海,心花自然也隨之怒放起來。
「哇!這家店真的好特別。」善美坐定後笑著對翔澤說。
翔澤微微一笑,點點頭。
老闆娘拿著菜單走過來,「二位今天想吃點什麼?」
善美接過菜單,才一打開,俏臉立刻漲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樣,小嘴張著半天說不出話來。這……那裏是菜單,簡直是愛情字典嘛!菜單的封面用斗大的POP字體印著「愛情宣言」四個大字,內頁則是琳琅滿目地寫滿了各種花語,諸如文心蘭代表隱藏的愛,蝴蝶蘭代表幸福,小蒼蘭代表純真無邪等等。更辛辣的還是菜名,什麼「你儂我儂」、「濃情蜜意」、「如膠似漆」、「心心相印」、「雙雙對對」、「比翼雙飛」、「乾柴烈火」、「天長地久」……,大概所有用來描繪情侶間難分難捨親暱情狀的形容詞,全都成了這家餐廳的菜名了。善美偷偷抬眼看了一下翔澤,沒想到剛好和翔澤的眼神撞個正著,兩人趕緊避開目光的交會,各自低下頭繼續盯著菜單看。待立在一旁的老闆娘瞧見這個情形,很識趣地開口說:
「需要我幫二位介紹一下嗎?」
「好!」彷彿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浮木,翔澤和善美竟然毫不猶豫異口同聲地應道。
老闆娘會心地笑了笑,接著開始介紹菜單的內容。經過老闆娘逐一的說明後,善美有點難為情地點了一道取名叫「此情不渝」的巴西里芹香煎鮭魚,而翔澤則大方地點了一道「給妳所有」──什錦海鮮義大利麵。
點完餐後,兩人再度陷入先前的尷尬氣氛中。半晌,還是翔澤主動先開口打破了沈默:
「嗯…那個資料我幫妳帶來了,等會回車上再拿給妳。」
「謝謝。」善美只覺此時腦袋亂成一團,哪還記得什麼資料的事。雖然她和學長坐的是靠窗的位子,但前後及靠走道的那一邊,坐的全是一對對卿卿我我、旁若無人的戀人。光是這種被情侶們包圍的場景,就已經夠讓善美渾身不自在了,再加上面前對坐著的那個專注深情的學長,善美真是恨不得能趕緊鑽到地洞裏去躲起來。
翔澤定定地望著眼前滿臉羞紅、低頭不語的善美,止不住的笑意又從嘴角浮了上來。這樣尷尬下去也不是辦法,翔澤決定找個話題轉移善美的注意力,於是說道:
「其實我也有事想要麻煩妳。」
一聽到學長有事要拜託自己,滿富正義感的善美忽然覺得有了活力,「噢,是什麼事?」
「我一位英國的同學下個星期六會帶他的未婚妻來韓國渡假,希望我能幫他們安排個兩天一夜的行程。我這幾天為了這事,已經傷透了腦筋。」
「他們之前來過韓國嗎?」
「就我所知Brian是沒有,但他未婚妻有沒有來過我就不清楚了。」
「兩天一夜,」善美認真地思考著,「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推薦他們去雪嶽山。這個季節到雪嶽山,又可以賞楓,又可以滑雪,很棒的哦!」
「雪嶽山倒是個不錯的提議,不過……」
翔澤話才講到一半,就聽見童心未泯的善美接著說:
「我記得我第一次去雪嶽山是我小學二年級的時候,那一次姑姑也有去哦。我和爸爸還有姑姑一起堆了一個好大的雪人,我還把我的帽子戴在雪人頭上。啊……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好有趣喲!」
善美說得兩眼發亮,不自覺地手舞足蹈了起來,似乎完全忘了幾分鐘前還很尷尬的那碼子事。翔澤看著津津樂道的善美,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吞吞吐吐地說:「如果我想請妳當義務的嚮導,妳會幫這個忙吧?」
「嗄?」善美被翔澤這突如其來的邀請給嚇了一大跳。
「妳也不用大驚小怪的。因為我跟Brian的女朋友不熟,而且我一個男生也不方便招呼人家,所以才想情商妳幫這個忙嘛!」真不愧是尹翔澤!嘴裏說得輕鬆,心裏卻早已小鹿亂撞。
「不是我不願意幫忙,只是……我的英文又不好……」
原本翔澤擔心的是善美會顧忌要在外過夜的問題,沒想到善美擔心的居然會是這個!這實在是太好解決了!於是翔澤用充滿自信的口吻對善美說:
「這妳就不用擔心了,甄善美小姐。人家Anne可是外交官的女兒,會說一些簡單的韓語。更何況,還有我在呀!妳怕什麼。」
「話說是這麼說,可是……」
「妳是我的學妹,對吧?依我們的交情,妳連這點忙都不肯幫……」翔澤知道善美的心最軟了,這個撒手?使出去之後,成功的機率絕對有九成以上。
「學長,你給我幾天的時間考慮考慮,好不好?」善美用她最後殘存的一絲理智掙扎著。
「好,…那我等妳的答覆。」儘管心中有千百個不願意,翔澤還是放棄了霸王硬上弓的作法,多留給善美一些選擇的空間。
其實不管善美最後的決定如何,今天的約會已經讓翔澤的魂樂得飛到九霄雲外,連最後是怎麼回到家的都想不起來了。
愛的進行曲(五)上
自從翔澤擔任MBS企劃部理事以來,企劃部的同仁個個都上緊了發條,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但是這個禮拜,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企劃部的氣壓有了明顯的改變:辦公室內不再那麼風聲鶴唳;同仁們不似以往那麼危襟正坐;寒暄關懷鼓勵的話多了;苛責批評漏氣的事少了。簡直是太平盛世,四周充滿一片祥和之氣。
既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眾,莫非王臣」,能有這份能耐廣施恩澤、造福人群的,自然就是高高在上的尹理事囉!不過,若真要追究幕後的大功臣,當然首推能隨意左右尹理事喜怒哀樂、操其幸或不幸生殺大權的甄善美是也!
如果有人發明一種機器,能精確地計算出每天閃過一個人腦海裏的念頭、想法或人事物的話,那翔澤這個禮拜想得最多的,除了常年排行榜的冠軍「善美」以外,就是「兩天一夜」這檔子事了。自從上個星期五明確得到善美的首肯之後,翔澤整個人由裏到外就沒閒過。外面忙的是一些看得見的瑣事(堂堂一個電視臺的理事,無論是找資料、規劃行程、安排食宿,到送車輛去車廠保養等等,事必躬親,絕不假手他人);而裏面忙的事,則非得借重上面提到的那台機器才有辦法解讀(腦子成天像紡錘一樣轉個不停,忙著編織一個他和善美共渡兩天一夜浪漫假期的純情美夢)。難怪企劃部最近一幅和樂融融的景象,因為一向不苟言笑的尹理事,近來開會時不再老擺出一張撲克臉,笑容明顯增多了,說話也變得幽默詼諧起來。瞧他那模樣,不明究理的人一定會以為MBS這陣子的股價又上漲了。
回頭說到那位幕後的大功臣──甄善美小姐,她可是天人交戰了多日才做出如此睿智的決定的。那天和翔澤去「蘭花亭」吃飯回來,善美就陷入矛盾與掙扎中,一直在去或是不去的漩渦裏打圈圈。其實善美的內心是想去的,畢竟她也想藉這機會認識一下除了賢達叔和永希前輩以外學長的其他朋友。如果可能的話,她更想透過學長的朋友多瞭解學長一些。不過,這可是她有生以來頭一遭要和爸爸以外的異性一同在外面過夜,雖然不是單獨兩個人,但想起來就覺得很害臊。而且,學長這次又會如何向他的朋友介紹我們的關係呢?善美對於翔澤上次在創臺紀念會的午宴中向尹董事長介紹她是他的「未婚妻」那句玩笑話,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可是,學長前兩天刻意等到凌晨她錄完音,開車送她回去時那副殷殷期盼她同行的神情,看在她眼裏,讓她實在沒有說不去的勇氣。就這樣,善美當晚在家門口對翔澤點了頭,而翔澤那副只差沒叫出來的興奮樣,善美這輩子大概想忘也忘不掉。
在翔澤千叮嚀萬囑咐下,星期六一大早不到六點,善美就已梳裝打扮完畢端坐在客廳等著翔澤來接了。果然,準六點鐘一到,善美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
「我已經到門口了,快出來吧!」話筒那邊傳來翔澤輕快愉悅的聲音。
善美用兩隻手使勁地提著一個咖啡色的大旅行袋走出來,翔澤見狀趕緊迎上前去接過旅行袋。
「這麼重!都裝了什麼寶貝?!」翔澤一面將旅行袋放進車子的行李廂,一面笑對著緊跟在身旁的善美問道:「大衣記得帶了嗎?」
「帶了啦。」善美嘟著小嘴對著已經叮嚀這事不知道多少遍的翔澤嬌嗔道:「學長,你變得跟我爸一樣,好囉嗦哦!」說完衝著翔澤皺皺鼻子直搖頭。
「吔,妳可不要不識好人心!我這可是為妳好,誰叫妳那麼迷糊!」翔澤言語中夾帶著些許無奈。
「哦……」被翔澤這麼一說,善美也只好認栽,一雙大眼委屈地望著翔澤,不一會兒又甜甜地笑開了。
本來還在開玩笑的翔澤,這下子被善美清澈明亮的眸子、如花的笑靨,弄得有些心猿意馬,不曉得接下來該做什麼。換作是以前,他此刻一定會毫不考慮地探手過去順順她如絲的秀髮。但是,現在的他卻遲疑了起來。應該就是從那天在頂樓向善美表白愛意起,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就產生了化學變化。以往這些看似稀鬆平常沒什麼大不了的摸頭、搭肩、拉手等小動作,不知不覺被賦予一層新的意義,變成情侶間親密程度的指標。翔澤擔心過度的親暱會造成善美的壓力,所以對於兩人之間的肢體接觸,變得相當的被動和拘謹。畢竟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因此在許多時候,他必須努力地克制自己裏面那股想摸她、牽她、抱她,甚至於吻她的衝動。就像現在,他竟然連摸摸頭這種小動作都得猶豫半天,裹足不前。或許就是這種過分小心翼翼的態度,讓翔澤漸漸覺得快要認不得自己了。唉!為了不要嚇跑這個膽小卻能帶給自己一生幸福的善美,在她明確回應接受他的愛之前,他……也只有忍了。翔澤搖搖頭甩掉這些無謂的煩惱,拉下後車廂蓋,拍拍手上的灰塵,吁了一口氣說:
「O﹒K﹒ 出發了!」
兩人驅車來到翔澤朋友下榻的飯店門口。一對穿著休閒,看似情侶的外國年輕男女和兩個硬殼行李箱已經在飯店大廳等候多時了。翔澤和Brian熱情的擁抱問候之後,開始介紹彼此的女伴。
「這位是Anne,我的未婚妻。」
Anne在Brian的引介下,大方地向善美伸出手,用還算標準的韓語,微笑地對善美和翔澤說:「我是Anne,很高興認識你們。」
聽到自己熟悉的語言,善美連日來緊張的心情當下就放鬆了大半。她開心地和Anne握了握手,欠欠身禮貌地回說:「妳好。」
翔澤緊接著用英語向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介紹,「這位是善美,我的…女朋友。」然後用捉狹的表情看著善美說:「這不算是開玩笑吧!」
善美的英文再破,「女朋友」這個單字總還聽得懂吧!所以當翔澤大剌剌地以英文介紹自己時,小臉就已羞得通紅,現在再聽見翔澤這樣問自己,只覺得連耳根子都發燙了起來。更氣人的是,眼前這個學長還死命地用他那付賊眼猛盯著自己瞧,好像要把自己給看穿了似的。於是善美以她一貫撒嬌多於威嚇的語氣,斥了聲:「學長!」
學長?這算是哪門子的答案?罷了!早就知道結果一定是這樣。…不過至少善美沒否認,也算是一種間接的肯定吧!翔澤心裏這樣安慰著自己,臉上不自覺又綻放出得意的笑容。
默默站在一旁觀察的Brian,望著這位多年不見的好友,也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眼前這個翔澤不再是以前在英國的那個內心滿了對父母的怨懟、對人生的悲觀、對愛情的失望,以致選擇放逐自己、封閉自己、孤立自己的憂鬱男孩;現在的翔澤臉上有著如陽光般的笑容,是那種滿足又幸福的笑容。Brian真是連作夢也不會想到翔澤會有這樣大的轉變。Brian一方面欣喜翔澤找到了生命中的春天,一方面開始對眼前這位女孩感到好奇,翔澤現今的改變是因為她嗎?
善美彷彿感覺到Brian在向她行注目禮,才抬起來的頭趕緊又低了下去。她用手扯扯翔澤的衣角求援,翔澤意會過來,遂清清喉嚨開口道:
「都介紹過了,那我們就上路吧!」
於是兩個男人拉著行李走在前面,善美和Anne跟在後頭。等行李都放妥當了,翔澤示意其他三人上車。不過問題來了,該怎樣坐較好呢?Brian對善美比比手勢,請她坐駕駛座旁邊的位置,他和Anne一起坐到後座去;善美則急忙推讓,請Brian去坐前座的位置,比較方便和翔澤談話。這樣你推過來我讓過去了一番,最後當然還是由善美繼續榮登翔澤身旁那個別的女人不能坐,現在連男人都不太敢坐的寶座囉!
根據一項研究調查結果顯示,英國人的幽默感是全世界排名第一,此點由Brian和Anne兩人一路上妙語如珠、趣味橫生的對話中可得到印證。這兩個人簡直是一活寶!默契十足不說,互虧的功力更是一流,逗得翔澤和善美哈哈大笑,雖然大部分的時間善美都得仰仗翔澤及時的翻譯或說明。
到達雪嶽山附近的渡假村時已接近中午。由於距離旅館登記入住的時間還有一個多鐘頭,大夥兒遂決定先去吃中飯。經過剛才在車上三、四個鐘頭的相處,善美現在面對這對未婚夫妻比較不會感到陌生或不自在。而Brian和Anne這對搭檔,幾個鐘頭下來,不約而同地都對溫婉有禮、笑容甜美、笑聲清脆的善美留下了極佳的印象。這麼一來,最大的受益者莫過於翔澤了。因為…可以想見的,在如此融洽氣氛的推波助瀾下,他一定會有一個甜蜜又難忘的周末假期的。
愛的進行曲(五)下
四個人在渡假村內附設的餐廳簡單用過餐後,漫步回到旅館大廳。翔澤到登記櫃台那兒幫大家辦妥了check-in,拿了三把鑰匙走回來。
「喏,這把是你們的。因為二樓的雙人房全被訂光了,所以你們住在三樓,我和善美的房間在二樓。」翔澤遞鑰匙給Brian時說著。
「這把是妳的,善美。」翔澤把房號212的鑰匙交給善美,「我住妳隔壁,214號房。」
到底是玩真的還是玩假的?翔澤在英國受了那麼多年的教育,對於男女關係還是這麼保守呀!Brian在一旁看的是一頭霧水,難道這年頭還在時興守身如玉的遊戲嗎?……或許這就是文化的差異吧!這下子Brian總算是見識到韓國人保守的民風了。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這四個傢伙坐了三、四個鐘頭的車,又剛才酒足飯飽,竟然毫無小憩一下的意思,反倒顯得精神奕奕,玩興正濃。於是乎,四人先各自帶著自己的行李回房,相約十分鐘後大廳見。
今天下午的行程是安排去滑雪。Brian和Anne以前就常去法國、奧地利、瑞士、義大利等國家滑雪,算是箇中好手;翔澤雖稱不上是高手,但因為運動細胞發達,幾次和大學同學去鄰近英國的法國滑雪的經驗累積下來,也算是個能獨當一面的老鳥了;最沒有輕驗的就是善美啦。印象中到目前為止,她只有和招弟還有班上幾個女同學,在大四那年到熊鎮滑雪場滑過一次雪。那次她和招弟兩人摔
得哇哇叫,事後還自嘲說是去學了一趟摔跤回來。然而摔歸摔,提到要去滑雪,善美的興緻還挺高的呢。
車子呼嘯地奔馳在開往雪場的路上,車內的人的情緒也隨著車速的加快而逐漸沸騰。從沿路兩旁被鏟起跟轎車差不多高的雪堆,可看出今天的雪層夠厚,雪況應該不錯。到達滑雪場泊好車後,四人一同前去租滑雪裝備和器材。之後,Brian和Anne,翔澤和善美兩組人馬便分道揚鑣,相約五點半在停車場會合。高手級的Brian他們著裝完畢後便搭上纜車,四處選擇坡度較陡、雪道變化較多的地方享受衝刺、過彎的樂趣去了;翔澤則陪著善美留在練習場,請了位教練悉心地從如何正確穿脫雪鞋、雪板開始教起,再教側摔跤法、滑倒後如何爬起來的秘訣……,一直教到內八字的全制動滑行法。翔澤在一旁認真地陪著善美反覆練習基本動作、背誦基本口訣,從簡單的滑動、停止、控制行進方向逐項學起。儘管目睹善美一次又一次的跌倒覺得很心疼,但翔澤知道這是學會滑雪前必經的過程,所以他只能不斷從旁給予安慰、鼓勵、叮嚀和提醒。經過一個多小時左右的練習,善美終於通過教練所作簡單的旗門穿越測試,兩人總算能開開心心地跟著教練坐上纜車上山滑降了。
坐在纜車上,善美的心情是既興奮又害怕,不時地摩搓著雙手左右張望,顯得有些緊張。翔澤察覺到善美的恐懼,伸過手去握住她的手。善美嚇了一跳,本能地想把手抽出來,沒想到這樣一動反而讓翔澤把手握得更緊了。纜車裏除了他們倆和教練外還有其他的遊客在,善美望望周圍的人,再看看自己被翔澤緊捉的手,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一抹緋紅霎時之間又爬上那張俏臉。翔澤這廂原本只是想藉由握手給善美加加油打打氣,沒想到善美沒來由的一掙扎,竟激起他裏面男性賀爾蒙所造成非要把妳給抓住的決心。這下可好,善美弱不敵強,只得任憑翔澤緊握著她的手,而翔澤也就順理成章地牽著善美的手,直到下纜車的那一刻為止,才依依不捨地鬆開。儘管在外人眼裏隔著厚厚的手套握著手實在沒什麼好希罕的,但是對於自始至終都沒看見這層隔閡的翔澤來說,可又另當別論了。
下了纜車,教練帶著兩人複習一下基本動作,隨即放任兩人自由活動去了。善美跟著翔澤慢慢地沿著等高線左右滑降。一開始因為緊張,還會重心不穩而滑倒,幾次之後,善美便感到得心應手了起來。漸漸地,善美能夠順利滑完整個雪道都沒有跌倒,這時也開始體驗到滑雪的樂趣。繼上次善美因為三分鐘談話失敗翔澤帶她去遊樂園玩以來,這次大概是兩人玩得最盡興的一次了。皚皚的白雪,甘甜清新的空氣,遠處含笑的山巒,搭配這對璧人兩小無猜嬉鬧的身影,好一首大自然和諧美麗的樂章啊!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下午五點多了。翔澤和善美扛著雪板,拎著雪杆走到纜車站,準備搭乘纜車下山和Brian他們會合。善美剛才玩得太高興所以一點兒也不覺得累,這會兒忽然覺得兩隻腳已經酸的快走不動了。
「累不累?」搭上纜車後翔澤關心地問。
「有點兒。不過我玩得好開心。」
「那…下次我們找機會再來?」翔澤試探性地對著粉頰被凍得紅咚咚的善美問道。
善美眨了眨長如羽扇的睫毛,似水的晶眸凝望著翔澤,含羞帶怯地從口裏吐了聲好。
「那就一言為定囉!」翔澤喜出望外,語調中透露出無比的興奮。此時此刻他好想,好想抱著善美轉個幾圈,對著山谷大聲喊著「我們還會再來!」然而,現在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用力地吞吞口水,努力遏抑住快要爆發的滿腔熱情。
和Brian他們集合後,四人便驅車回渡假村用餐。大概是運動過後特別容易感到餓,這一頓大夥可都是卯起來吃,吃的盤盤見底。Anne在席間提議晚一點去外面夜遊看星星,Brian打了個飽嗝後率先附議老婆大人的提議,翔澤和善美隨後也毫無異議地同意了。
各自回房梳洗並稍事休息後,十點一到四個人就都穿著厚重的大衣陸續出現在旅館的大廳。今天的氣溫特別低,屋外此刻還飄著雪。四人才剛走出大廳,就冷得直打哆嗦。看樣子今晚夜遊的計劃是泡湯了。不過,既然大夥都已聚在一起,不妨去中庭迴廊散散步,讓吃撐了的胃好好消化一下,或許也可以去咖啡廳那兒坐坐,喝杯咖啡、聊聊天。
兩位女士就這麼跟在兩位男士的後面邊散步邊談笑。一整天下來,Anne現在才有機會和善美單獨講講話。談話之間Anne得知她比善美大四歲,兩人的嗜好都是看書和聽音樂。
「妳和翔澤交往了多久了啊?」Anne很好奇地問善美。她之前聽Brian提過他這位優秀的室友是單身主義的奉行者。
交往?善美突然被這個問題給問傻了。她和學長已經算是在交往了嗎?如果是,又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看到善美發楞不語的樣子,Anne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忙不迭地道歉說:
「對不起,如果妳不願意回答的話也沒關係。」
「噢,不是這樣,」善美怕Anne誤會了急忙搭腔,「只是……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沒想過?Anne這下子被弄迷糊了。交往多久用手指頭算也算的出來,需要特別去想嗎?於是Anne不解地說:「我有點搞不清楚了。妳的意思是說妳沒有仔細計算過多少年,是吧?」
「其實,…其實我是不太確定我和學長這樣…嗯…算不算是在交往。」善美吞吞吐吐地告訴Anne她之所以難以啟齒的原因。
「妳在開玩笑嗎?…你們可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Anne搖搖頭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語氣接著說:「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吧!我不騙妳,任何人只要稍加注意就可從你們倆看對方的眼神中察覺出你們對彼此的愛意。…善美啊,愛情這玩意騙的了自己卻騙不了別人。如果你們這樣還稱不上是在交往,那我真不知道什麼才叫做交往了。」
Anne這番話簡直是給善美當頭棒喝!她的心,真的已經走出佑振哥所帶給她的創痛,真的已經豫備好迎接學長的愛情了嗎?看著走在前面不遠處學長的背影,那個為她擋過多少風雨的肩膀,學長所說「我可以等妳,…如果妳不願意,也可以忘了我在等妳這件事」那句情深意重的話,此刻竟浮上心頭,盤旋不去。善美忽然覺得一陣鼻酸,好想躲在學長的懷裏放聲大哭。
Anne似乎發現到善美的異樣,輕輕拍拍她的肩,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說:
「傻女孩,別想那麼多,好好珍惜妳眼前所擁有的。當幸福來敲門的時候,記得千萬不要輕易地讓它溜走。」
「我知道了。謝謝妳,Anne姐。」善美眼眶噙著淚水有點哽咽地說道。
兩位男士走到咖啡廳門口時發現店老早就打烊了。回頭一看,兩位女士還落得很遠,於是便停下腳步,在咖啡廳門口等她們慢慢走過來。
待善美走近時,翔澤見她鼻頭微紅、眼眶微潤,直以為她是被凍的,遂關心地問:「會冷嗎?」
翔澤溫柔的詢問讓善美好生慚愧,學長總是這樣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自己。眼眶又一紅,她歉然地說:「不會。學長,……謝謝你。」
善美的語氣聽起來怪怪的,是那裏不舒服嗎?翔澤趕緊接著問:「妳…還好吧?是不是那裏不舒服?」
「真的沒有,學長你不用操心我。」
Brian雖然聽不懂他們兩個在說什麼,但他從翔澤說話的口氣和關切的神情中,看得出來翔澤真的很愛善美。而對於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弄得比較清楚的Anne,此時對Brian使了個眼色,Brian便很識趣地開口說:
「我看時間也晚了,大家也都累了,乾脆早點回房休息,明天不是還要早起去山上健行嗎?」
「這樣也好。」翔澤附和著,他想善美一定是累壞了。
兩組人馬於焉在大廳分手。
翔澤和善美一起走回房間的路上,善美始終低著頭想著心事,翔澤不止一次地偷睇著她,她都完全沒察覺。走到212號房門口時,翔澤終於按捺不住開口了。
「可以告訴我妳在想什麼嗎?」翔澤心裏雖然著急,但還是耐著性子循循善誘著,「從剛才到現在妳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許說出來會舒服一些,嗯?」
「學長,」善美總算是開了金口。緩緩地抬起頭,她以一種近乎幽怨的語調接著說:「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只是個很平凡的人。」
翔澤深情地凝視著善美,靜靜地聽她往下說。
「學長你那麼優秀,我真的配不…我…﹒﹒﹒。其實我好怕,真的好怕,我怕這樣的幸福不是真的。……我並沒有出色到值得你那麼珍惜我。」
善美水霧般迷濛的大眼睛注視著翔澤,強忍多時的眼淚沿著兩腮滑落下來。翔澤看了好心疼,他向善美走近一步,左手輕扶著她的肩頭,右手指腹緩緩地、輕輕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他用一種蘊含無限憐愛的語氣溫柔地對善美說道:
「傻瓜,妳永遠都對自己那麼沒有自信嗎?是誰說妳不出色的?」
「學長……。」
「別把事情想得太複雜,簡單地做妳自己就行了。」翔澤順著手勢將善美鬢旁的髮絲撥到耳後,又趁機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看到善美的眉頭不再那麼鬱結,翔澤放心多了,於是釋懷地說:「不早了,進去吧!」
善美點點頭,拿出鑰匙,轉過身去開房門。正要推門進去的時候,她遲疑了一下,然後倏地回過身來,蹀步走向翔澤,踮起了腳尖,在翔澤的左臉頰上啄了一口。
「學長晚安。」輕輕地道了晚安之後,善美旋即頭也不敢回飛也似的鑽入房內,留下翔澤一個人怔愣在原地。
那一夜兩人都睡得好香甜。不知道是因為白天玩得太累的關係,還是那一個香吻所發揮的效力。或許二者都有吧!
隔日,天方破曉,翔澤就被一陣鳥叫聲喚醒。看看手錶,已經六點半了。昨個兒大家約好今早七點一塊兒吃早餐,現在可不能再睡了。翔澤趕忙起身走進浴室去盥洗。
「不知道善美起來了沒?」翔澤對著鏡中那個手握著牙刷、嘴裏滿是牙膏泡沫的自己問道。
還正在想呢,房間內的電話就響了起來。翔澤胡亂潄了口水,衝出浴室去接電話。電話是善美打來的,她擔心翔澤昨天太累睡過了頭,所以打電話來叫他。善美一向早起的習慣到了外地還是沒改變,她今早可是已經到外頭溜達了老半天後才打電話給翔澤的。看樣子以後翔澤要學習照顧別人之前(至少在叫人起床這件事上),得先學會照顧自己才是。
因為Brian和Anne要趕搭晚上八點多的飛機回英國,所以用完早餐後,大家先回房收拾行李。行李打包好後,再一起去外雪嶽走走看風景。
外雪嶽大都是用柏油或石頭砌的林蔭小徑,徒步起來還算輕鬆省力。而每年十月下旬以後,火紅色的楓葉蓋滿山谷,蔚為奇觀。這個季節來到外雪嶽的確是早了點,不過雖然沒能見到漫山紅楓的景象,但視覺上的美感卻沒有稍減。放眼望去,山林裏的樹葉,綠的、金黃的、橘的、大紅的、褐的,五彩繽紛,層層疊疊;淺灰或棕色的樹幹筆直地立在葉海中,更加豐富了林子裏的色彩。倘佯在山林裏,張開手臂,做個深呼吸,盡情享受樹木芬多精的洗禮,徹底忘卻都市的擾攘喧囂,和心愛的人共賞眼前的天然美景。啊!人生若此,夫復何求?
美好的時光總是特別地短暫,轉眼間四人就該踏上歸途了。待行李和人都上車後,翔澤駕車直接往漢城機場的方向駛去。
沿途的風景隨著車子的行進不斷地更易。當一棟棟冷冰冰毫無生氣可言的建築物出現在眼前時,濃濃的離情也在空氣中逐漸蔓延開來。
辦好登機並托運行李的手續後,Brian和Anne再一次向翔澤和善美道謝。
「下次記得帶善美來英國,讓我好好招待你們。」Brian握著翔澤的手,耳提面命著。
「放心,我一定會的。」翔澤回應著Brian,說完不忘向善美眨眨眼。
Brian接著對善美交代說:「善美,我這位兄弟就拜託妳多照顧著點了。」
善美愣了一下,囁嚅地答應道:「我會的。」
Anne上前給善美一個溫暖的擁抱,拍拍她的背,附在她耳邊輕聲地說:「別忘了我跟妳說的話,要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
「我會記住的。」善美悄悄聲地回答。
翔澤和善美佇立在登機門外不捨地對著走進門內的Brian和Anne頻頻揮手。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兩人才收拾起離愁,轉身向機場大門出口走去。
或許是一種失落感作祟,兩人此刻走得好近。翔澤的手臂隨著步伐的前進不時摩擦到善美的胳膊。幾次下來,善美竟然也未刻意躲避。翔澤內心彷彿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於是鼓足了勇氣,伸手過去牽住善美的手。這一次,沒有手套的阻隔,善美卻沒有急著掙脫,她靜靜地任由翔澤握著她的柔荑;這一次,跨越了害怕被拒的障礙,翔澤沒有急著放手,他要恣意地享受這份緊緊握住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