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之前,我写了一篇关于换头术的科幻小说,看来即将成为现实了
(2017-11-22 21:16:47)微型科幻小说
《她的头在哪儿》
一般说来,画家要画人物,总是把面部作为重点来研究的,譬如意大利名画《蒙娜里莎》,重点就是一个女人的脸,我们感觉到她有一种神秘的微笑,就是从脸上发现的。当然,为了画好脸,也要画好头部,再扩大一点,画个上身之类的,作个陪衬。至于下半截,譬如穿什么裤子啦,袜子是不是有个窟窿啦,就不要去仔细琢磨了。
小丁是个青年画家,因为太年轻了,经验不足。当他为一个女孩子作画的时候,只顾画头画脸了,其他一点也没画,头画的真是没说的了,可等画好了头,想来一点陪衬时,她女孩却失踪了。
这就麻烦了。
其实,这女孩身体的其余部分,小丁一点也不陌生,他闭上眼也能画出来。但是,他不愿意画下去了,那太痛苦了。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是在一个现代油画展览会上,他正在布展。
“这是你的作品?能送给我吗?”
小丁有些突然,但他仔细看了看她后,立刻说:“行,等展览结束,你来拿吧。”
“不,我现在就要!”
“现在?”
“是的,现在。”
小丁再次仔细看了看她,说:“那好吧!”
唯一的参展作品送给了这个女孩,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这种傻事只有小丁干的出来。几天后,他正在家里发呆,那女孩来了,说:“谢谢你的画,我,送给你个情人吧!”
“情人,在哪儿?”
“在你眼皮底下。”
“你叫什么?”
“叫我小月吧!”
就这样,小丁和小月就一起生活了。
就像她的突然到来一样,一个月后,她又突然消失了。小丁四处寻找,一点线索也没有。小丁的心碎了,他发誓要把他找回来。就是死了,也要见到他的尸体。于是,她背上画板,上路了。
巴黎是艺术家的圣地,当小丁辗转流浪,来到这块圣地的时候,已是衣衫褴褛,一文不名了。他瘦的只剩下一副骨架,面容憔悴,如果这时刮一阵风,他肯定会被吹到塞纳河里去。他的唯一的家当,就是那幅《女孩头》了,高级画院他是进不去的,他转悠来转悠去,来到埃费尔铁塔底下,把这幅风格独特的画挂在铁塔的一根横梁上。
这一天,来了一个女孩,站在《女孩头》前面就不走了。
这女孩的身材和小月一模一样,乍一看,小丁还以为真是小月呢,但仔细一看,不对了,这女孩金发碧眼,高高的鼻梁,是个典型的法国姑娘。
“这幅画太美了,能卖给我吗?”
她竟会说中国话,这使小丁深感惊奇。
“不卖,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再画一幅,送给你,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管我吃顿饭。”
“这太容易了,走吧!”
就这样,小丁就住到法国最大的富商家里去了。
这女孩名叫玛丽,是富商的女儿。时间如白马过隙,转眼间,两年过去了。在玛丽和她父亲的大力支持下,小丁举办画展,结交名流,加上媒体的吹捧,他成了巴黎美术界的一颗明星,他的《女孩头》被冠以“当代的蒙娜丽莎”的头衔,作为艺术珍品,送进了罗浮宫。他和玛丽的感情也日渐深厚,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了。
“我想嫁给你。”玛丽说。
“可是,我心中只有小月。”小丁说。
“你就把我当成小月吧。”玛丽眼里有一种近乎乞求的目光。
小丁迟疑了一阵,最后点了点头。
婚礼隆重而气派。当地的电视台现场直播婚礼的盛况,当玛丽挽着小丁的手臂从教堂里走出来时,天真的孩子们跑过来,把大束大束的鲜花献给他们,当他们像总统一样,乘坐敞蓬汽车缓缓驶过街道时,空中落下五彩缤纷的闪亮的纸屑。在宴会上,小丁和玛丽依次向来宾敬酒,他平生第一次喝了这么多酒,而且是法国最好的葡萄酒。
夜幕降临,小丁有些飘飘然地走进卧室,新婚夫妇要完成最后的一课了。
小丁像发狂一样,扑向玛丽,紧紧的久久地把她抱在怀里。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玛丽的睡衣悄然褪下,全身裸露,只剩下最后隐秘的部位时,小丁突然停止了“进攻”,他看着这两条修长而美丽的腿,特别是看着两腿之间的部位,呆呆地愣住了。在玛丽右面大腿的内侧,有三颗黑痣,并排在那里。
“小月,你是小月?”小丁突然叫起来。
正处于兴奋中的玛丽颓然坐下了,她的眼里,两行泪珠滚落下来。
“是的,我是小月,可不完全是。”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小丁抓住玛丽的手,急迫地大喊大叫。
“别急,我会告诉你的。”玛丽说。
玛丽虽出生在法国的富豪之家,但先天有残疾,双腿不能直立,轮椅便成了她朝夕相处的伙伴。她的父亲延请世界名医,千方百计治疗,都无济于事。终于有一天,法国最大的报纸《费加罗报》刊载了一条消息,美国有一位脑外科专家,能够成功地施行“换头术”,可以使残疾人换上健康的躯干,站起来。
但是,施行这种手术有三个条件,一是费用高昂,二是要找到合适的健康的身躯,三是双方都要自愿。第一条是不成问题的,第二条就困难了,谁愿意把自己的身躯送给别人?专家建议,发生车祸后的死者,或被处死的犯人,如果躯干完整,就可以在征得家属同意的前提下,用于“换头术”。第三条,也很难办,残疾人对自己的身躯,虽然感到不方便,感情还是有的,要他们接受别人的身躯,有难以克服的心理障碍。
玛丽的父亲几次三番说服玛丽,要她接受“换头术”,都遭到拒绝。
“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要采取果断手段!”
玛丽的父亲一旦决定的事,就一定要办到。当然,要办这些难办的事,需要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作后盾,中国的俗话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或者更进一步,钱多能使磨推鬼。
于是,在中国一个偏僻的地方,身姿绰约、健康美丽的小月,被“老板”选中了。绑架一个小女子,对于国际黑社会来说,不是难事,要把她安全运到国外,倒是费了一些周折。
为了保密,手术是在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进行的。
听到这些叙述,小丁惊得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双手久久地在玛丽的身躯上摩挲着,一会看看这儿,一会又看看那儿,连一个小脚趾头也不放过,全部看完后,他伏在这个非常熟悉的,他曾经整夜整夜紧紧抱着的身躯上,啜泣起来。
玛丽继续说下去。
“我醒过来,看到别人的身躯长到了自己身上,气愤极了,我想到,只有一死,才能换回我的人格和尊严,也才能表达对父亲的谴责。但是,当我知道,这个女孩的恋人为了寻找她,在全世界流浪,苦苦地寻觅时,我改变了主意。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你,并且要嫁给你,我要代替小月,用我全部的爱,使你幸福,使你快乐。我想这样,也许可以弥补父亲的罪过于万一。从那以后,我刻苦学习中文,并且,每天在巴黎的街巷探寻和等候……”
小丁沉吟良久,对玛丽说:“她的头在哪儿?”
“据说,手术结束后,都扔到海里去了。”
“明白了。”
玛丽半夜醒来,发现小丁不见了。
她唤醒仆人,点起火把,四处寻找。在别墅前面的海滩上发现了一套整齐的婚礼礼服,礼服上面是一封信,再上面压着一块石头。
信上写的是:玛丽,谢谢你对我的好意。可我想,小月她,一定是在冰冷、黑暗的海底里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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