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世杰著

     第十八回    借白鸽志士再搏斗    折飞鹰燕塘留遗恨

冯如并不气馁，他身体刚复原，就和徒弟们在麦园搭起了简陋的棚屋，继续干起来。

一九〇九年二月，经过艰苦努力，冯如造出了第二架样机。这次试飞倒是飞起来了，但刚飞到几丈高就坠地撞毁。幸好人没受伤。

这时，凑集起来的资金已经耗费了十之八九，所剩无几了。股东们见他多次失败，也失去信心，不愿再投资了。同时，冯如的父母已经年迈，身边没有亲人照顾，多次来信催他回国。徒弟们也有些心灰意懒，不想再干了。

冯如却毫不动摇。他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动员说：“我们难道就这样认输吗？外国人能办到的，为什么我们办不到？我的决心已定了，造不出飞机，我决不会国！”

大家一听，劲头又来了。大家节衣缩食，凑出最后一点钱，全部交给冯如。冯如知道，这次是最后的机会了，设计必须格外谨慎，有一点不成熟也不能投入制造。

他认真总结前几次失败的教训，认为飞行中的平衡时关键问题。许多设计者对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严格保密，所以必须自己去探索。

这一天，他偶然发现天上有只老鹰在盘旋翱翔。他想起莱特兄弟和其它飞行家都从鸟儿身上受到了启发，这里一定有学问！于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它，观察它如何展翼，转弯时如何倾斜，如何上升和下降……

回家后，他找到了女房东。

“能借给我一只鸽子吗？”冯如说。

“你要—— ”女房东很怀疑。

“我保证不伤害它！”冯如忙解释说。

“我只是想看看它的翅膀……”

“那—— 好吧！”

这天晚上，冯如关上门窗，对这只白鸽进行仔细地观察研究。他一会测量身躯的大小，一会测量两翅的宽度，同时还在纸上算个不停。他把白鸽放开，让它飞翔，很快又抓住，对着鸽子端详起来。

“对，这数据很有价值！”他忽然若有所思地说。他披上大衣，连夜赶到工厂去了。

第二天清晨，女房东来到他的卧室。当她看到那只羽毛脱落、没精打采的白鸽时，气得不知说啥好……

经过大小十几次的修改，第三架样机终于造成了。试飞时间定于一九一〇年六月。当时，伟大的革命先驱者孙中山先生刚好也在美国，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也赶去参观。

冯如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飞机。他沉着地检查了一下仪表，顷刻引擎发动，飞机开始滑行，接着如脱弦之箭，速度越来越快，直奔蓝天而去……

一架性能优越的新式飞机终于造出来了！孙中山先生在试飞后紧握着冯如的手，感慨地说：“爱国救国的人是很多的。我为中国有冯如先生这样的人才而高兴！”

冯如成功以后，轰动了美国。一些美国老板愿意出重金聘请他，但都被他拒绝了。他在一次华侨聚会时说：“我们作为华侨，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祖国。我的才能很菲薄，但我要把一点一滴全献给祖国。”

一九一一年一月，冯如带着朱竹泉、朱兆槐和司徒碧如等几个徒弟，冒着凛冽寒风，登船回国了。经过一个月的航行，他回到了阔别十六年的家乡。

冯如带回来两架飞机，其中的一架翼展八点九米，使用功率为三十马力的汽油发动机。另一架的发动机功率为七十五马力。

这一天，他兴冲冲地来到广东省衙门。

“我是华侨冯如，我想进行一次飞行表演。一方面能普及航空知识，另一方面可以振奋民族的精神。”他恳切地说。

谁知清朝的这个官员竟勃然大怒：

“大胆！”

冯如一时莫名其妙。

“你不看看这时什么地点？”清官员申斥说，“收起革命党的那套伎俩吧！再胡闹，别怪我不客气！”

冯如见势不妙，只得告退。原来，广州清政府被革命党弄得焦头烂额，一听华侨就吓得要命。他们听说冯如从美国来，又见过孙中山，必是革命党无疑。什么飞行表演，说不定是起义的信号呢！所以，冯如的请求不但得不到批准，反而受到怀疑。

这真是赤子有心，但报国无门！

一九一一年十月十日，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爆发了。冯如非常高兴，立刻找到广州新政府，表示积极支持。他提出组织北伐飞机侦察队，配合革命军作战。但因清政府很快垮台，这个计划没有实现。他再次提出举行飞行表演，得到了革命政府的支持。时间定于一九一二年八月二十五日上午十一点。

这一天，天气格外晴朗，参观的人多级了！

冯如头戴装有风镜的飞行帽，脚蹬一双长筒靴，显得英姿勃勃，他来到广州燕塘，和徒弟们一起将飞机从机库内推出。他对来宾们详细讲解了飞机的构造和性能，接着就驾机腾空而起。

“看，飞机！”

“这是中国人造的飞机！”

沿途群众一边喊一边抬头观看，许多人热烈鼓掌、招手。

转眼间飞机飞行了五公里。冯如心里从来没有这样痛快过：这是祖国的蓝天，我终于飞翔在祖国的蓝天上了！

他想，应该飞得更高一些，让大家看看这架飞机的先进性能。他猛推操纵杆，加大油门。但是，这架飞机回国有由于长期闲置不用，有些部件已经生锈，再加上冯如爬高心切，用力过猛，飞机急剧上升时头高尾低，失去平衡，从高空跌落下来……

冯如摔到地上，头部、胸部、臀部都受了重伤。救护车急忙把他送到医院。但这天是星期天，陆军医生不在，药物也不足，抢救不及时而身亡。

临死前他清醒过一阵。他平静地对徒弟们说：“我死了以后，你们不要难过，也不要因为这件事丧失前进的信心。要知道，飞行中的牺牲是难免的……”

这一夜，燕塘地区风雨大作，是在为这我勇敢的爱国者恸哭吧！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