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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最近总有新兵家人问我，我儿子到海军了，是不是以后就能上航母随军舰出国了？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把上面这张照片发给他们看，这张照片拍摄于9年前，细雨纷飞的华阳礁，凌晨四点起床的水兵在岛礁补给的间隙打盹，黑色的雨衣和黄色的塑料防滑鞋，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在距离小艇20来米的礁堡内，从北京来的歌唱家正在为战士们表演，欢笑声不时从窗户里传出来……

　　不知道是什么促使我拍下了，这张不可能成为新闻的照片。

　　像是军旅生活的一个隐喻——大多数时候，我们的日子就是由这样琐碎的细节构成，

　　与新闻中那些热热闹闹的画面无关，只有一天接一天的值班训练出任务，在某个时刻孤独地休憩在睡梦里。

　　二

　　小林是我义务兵时的战友，性格有些孤僻，两年兵就退伍了。离队那天，他穿着一身墨黑的紧身衣和喇叭裤，踉踉跄跄地跑过引桥……

　　他的内心一定是孤独的，以至于要用这种夸张的方式表达不忿，以至于告别的时刻，他却如一只黑色的蝙蝠遗落在藏青色的队伍里。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军营收获成长。

　　那里不是舞台，不是你站上去，就会有一束光打到身上。

　　三

　　有很多的年轻人和小林一样，带着简单的梦想走进军营，却无法忍受那些漫长的似乎没有边际的平凡与孤独。

　　我依然记得踏上军舰的第一天，来不及仰望雄伟的舰桥，班长就递过来一小锤子和一根细长状的杆子，顶端扁平装一生铁片，他说这叫敲锈锤和刮锈铲……

　　不是说好的水兵服蓝飘带，凭海临风吗，结果我每天都灰头土脸地蹲在甲板上，“叮叮当当”的清除锈蚀点，打油漆。

　　舰船厂修的那个夏天，在我记忆中炎热而漫长，以至于现在一听到锤子发出的噪音，我都会莫名烦躁。

　　这只是军营琐碎生活的一部分。在被铃音切割的时光里，航母、女兵、火蓝匕首，那些你念念不忘的光芒，其实很遥远。

　　三

　　那为何在大多数老兵的叙事中，军营总是那么美好？关于这个问题许三多是这么说的，一切美好的体验都在于你无怨无悔地投入过，奋斗过，你才能在路的尽头回忆起汗水里的美好。

　　而在这之前，你必须明白：

　　军营和人生一样充满了平凡与孤独，你准备好了，就加入我们；如果没有，请回家。

　　有一次坐出租车的时候，碰到一大叔司机，是陆战队退伍的，他用力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啊，老子现在做梦还被班长骂醒，可不知为啥，就是想念那个王八蛋！”

　　　　没有诗和远方

　　　　你也不能苟且

　　来源：当代海军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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