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杀（原创小说，首发２０２１年第５期《传奇传记文学选刊》）

作者：冷鬼

恰十年，十年不晚，是他杀一个人的时候了。

他与张不记有三大仇恨，最近的一次距离现在恰好十年。

他怀揣绝技走上了寻仇之路。

听说仇人张不记到蜃城打工去了。

“你想过逍遥日子，太异想天开了！”李不时咬牙于心，“出来混，终归是要还的！”

李不时身轻如燕，骑上摩托车像骑在了一根稻草上。

第一仇：那时李不时才一周岁零一个月，张不记一周零一个月又一天，两人由各自的母亲带着在一起玩耍，却为抢一块“鸡屎糖”大打出手。张不记终因腕力大而完胜。李不时则气得倒地打滚，哇哇大哭，在两位母亲的哈哈大笑中，两个男人结下了第一道梁子。

李不时骑着摩托车来到海市，海市正抗洪抢险。有人劝说他加入抢险志愿者队伍，他坚决地摇摇头，说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海市风比较大，说话间，他被风吹得晃了几晃。于是，他向对方借了一条像稻草绳似的长绳，他说出门在外才知道自己太轻了，需要把自己系到摩托车上。

第二仇：两人三岁时，在幼儿园跑步比赛中，张不记得了第一名，李不时第二。李不时气得“以头抢地”，满园哭声关不住，老师送他一袋“虾条”方才止住。他一边吃“虾条”，一边俨然大人般地想：“你现在比我跑得快，以后肯定比我死得快。”他对张不记的仇恨又加上了一码。

李不时骑着摩托车来到一条河边，河对面是未庄，未庄失火了，很多人在救火。救火的人中有人看见了他，向他招手，意识是让他赶紧过来帮忙救火。他木然地看了一会儿，坚决地摇摇头。离开时他自语道：“我不是不去救火，而是我不仅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怕大火把我的‘稻草绳’烤化了。”

第三仇：二十岁那年的一天晚上，两个家庭在饭店聚餐。上来一盘子烧鸡，一只鸡大腿是完整的，另一只被剁碎了。李不时的母亲把那个完整的鸡大腿搛给张不记吃，李不时不高兴了，摔了筷子。张不记赶紧把鸡大腿送到李不时碗里，李不时这才转了脸色，笑嘻嘻地、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吃完之后回到家里，李不时忽然一想，张不记没有吃到鸡大腿肯定恨我。于是李不时立马恨起张不记来了，越想越恨。这第三仇距离现在十年了——恰十年，不能再等了，必须有个了解。再说，自己被这仇恨已经炼得皮包骨头，身轻如毛，轻功卓绝，正是报仇的最佳时机，可不费吹灰之力置仇人于死地。

李不时骑行千里，历经百回千转，终于来到蜃城。他感觉自己的轻功又上了一层。

他不知道张不记在哪个公司打工，也不知道张不记在什么地方居住，他就打听路人甲。路人甲是个中年人，说：“我知道张不记，他在界南河里救过我的孩子，但他住的具体地点我不清楚，你可以找人问问。”他又问路人乙，路人乙是个老人，说：“我知道张不记，有一次我跌倒在路边，是他把我背到人民医院的，他好像住在城南，你到城南再问问。”他来到城南，又问路人丙，路人丙是个孩子，说：“我知道张不记，我就是他资助的学生，他住在前边那个山坡上的一个小区里，你到了那地方再问问。”

李不时来到那个山坡下，他觉得骑着摩托车上山太危险，而把摩托车放在山下又不放心，于是他就推着摩托车上山。才爬了了一小会儿，他感觉很累，就想休息一会儿。在他支放摩托车时，一不小心，摩托车向山下滑去。由于那根“稻草绳”联系着他和摩托车，他又被摩托车带到山下。

他在山下休息了很长时间，想要积攒力量，一鼓作气登上去。他向山上看了看，眼睛黯淡无光。

在他如蜗牛一般即将到达刚才位置时，累昏了过去。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一个人的背上。他努力地睁开眼看了看，即使从背后他也一下子认出了背他之人正是自己“千百度”要找的仇人张不记——他的身体这么结实！

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从背后下手，千载难逢——可惜了，自己的轻功用不上。

他决定用双手从背后掐住张不记的脖子——掐死他！

他的双手瘦而且细，柔若无骨。

张不记说：“李不时，你干什么？”

李不时不回答，李不时动手时不想分神，劲越用越大。

张不记说：“李不时，手拿开，太痒了！”

李不时想：“‘太痒了’？开什么国际玩笑！你的死期就要到来！”

李不时在使出全身力气时累得再次昏死过去。

他在医院的病床上醒了过来。他看到张不记时，他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要起身手刃仇人。

张不记摁住他，说：“别动，好好休息，你身体太虚弱了。”

李不时说：“我身怀绝技，轻功无敌。”突然又问：“我的摩托车呢？我的绳子呢？”

张不记说：“摩托车还在山坡下，没有看到绳子。”

李不时说：“怎么可能？有绳子的，绳子非常重要，你帮我再去找找。”

张不记还是没有找到李不时的“稻草绳”，待张不记返回医院时，李不时不见了。张不记找遍了整个医院，都没找到他。张不记又查看了医院大门口的监控，也没有看到李不时，却看到两个很像李不时的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