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云报》2022年10月27日发文《高瓜不是瓜》
(2022-10-27 10:01:48)高瓜不是瓜
田秀明
水乡人家,但凡有水的地方,总是要种些菱,种些藕,当然也少不了要种些高瓜。高瓜长在水岸边,像蒲草一样翠绿着,秋风一起,油油的叶茎上便长出了高瓜,掰一根在手,剥去包裹着的叶片,白如凝脂般的高瓜露了出来。高瓜其实不是瓜,水乡人家谓之为“高瓜”,想必是高瓜可以生吃,咬上一口,脆生生的,甜津津的,味道之美较之于瓜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高瓜是一种水蔬,又名茭白、茭粑、茭儿菜、篙芭、茭笋、菰笋、茭瓜、茭芦、茭耳菜、绿节等,有“水中人参”之誉,古人称之为“菰”, 《礼记》载“食蜗醢而菰羹”,“菰”为“六谷”之一。高瓜向为古代文人所青睐,唐代诗人王维有诗云,“郧国稻苗秀,楚人菰米肥。”陆游也有诗赞曰,“稻饭似珠菰似玉,老农此味有谁知。”清代李渔对高瓜更是赞不绝口,“蔬食之美,一在清,二在洁,茭白形质,堪担其美。”
家乡水多,池塘多,沟头多。池塘和沟头的临水边,长满了翠绿翠绿的高瓜,叶如箭矢,一丛丛,一簇簇,有人为栽种的,也有野生的,一岁一枯荣,绿了又枯,枯了又绿。入秋之后,高瓜的茎部不断膨大,逐渐形成纺锤形状的肉质茎,高瓜成熟了。水乡人家,随意揪上几根,餐桌上就有了一盘可口的下饭菜。
高瓜入菜,由来以久。袁枚的《随园食单》里这样记述,“茭白炒肉,炒鸡俱可。切整段,酱醋炙之尤佳。煨肉亦佳,须切片,以寸为度,初出瘦细者无味。”薛宝辰的《素食说略》里也说过,“切拐刀块。以开水瀹过,加酱油、醋费,殊有水乡风味。切拐刀块,以高汤加盐,料酒煨之,亦清腴。切芡刀块,以油灼之,搭芡起锅,亦脆美。”农家之高瓜,在美食者的手里幻化得美轮美奂。
水乡寻常百姓人家,或许是没有那么多工夫,也或许是缺了那份厨艺,吃高瓜没有那么些讲究。记得高瓜上市的时候,母亲常把高瓜切丝或切片,与青椒丝、卜页丝入油锅同炒,高瓜的白,青椒的绿,白玉翡翠一般清清爽爽,挟一筷入口,嘴里便萦萦着高瓜的清香,还有卜页的豆香。偶尔也会切上一份肉丝,高瓜饱吸了肉丝的汤汁,入味留香,柔滑适口,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高瓜除了有较高的营养价值,还有较高的药用价值。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记载,“春末生白茅如笋,即菰菜也,又谓之茭白,生熟皆可啖,甜美。”清人赵学敏编的《本草纲目拾遗》,对高瓜的药用功效记载更为详尽,“去烦热,止渴,除目黄,利大小便,止热痢,解酒毒。”
人间有味是清欢。又是一年秋来到,高瓜留在我舌尖上的记忆最是真实的,久远的,这样的记忆与亲情有关,与故乡有关,是一份氤氲着的温馨,更是一段牵绊着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