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溪头荠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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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秀明

“三月三，荠菜花儿赛牡丹”，当代作家叶灵风在其《江南的野菜》一文里，把个不起眼的荠菜夸得像一朵花儿似的，不由得不让人心生欢喜。早春时节，小镇的大街小巷常有农家妇人或挎着篮子，或挑着筐子，里面装着翠绿的荠菜，沿街叫卖。这个时节的荠菜是时鲜货，小镇上的人家都喜欢在这个季节里吃上几回荠菜，如果餐桌上少了荠菜的翠绿与清香，仿佛就愧对了春天那热烈而饱满的盛情。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一场春雨过后，在暖暖的阳光照耀下，家乡的旷野上，抬眼望去，一片片油油的，淡淡的绿色泛起在地面上，若隐若现，梦幻一般的感觉。一夜之间，荠菜像个小小的精灵，从泥土中钻出了尖尖的脑袋，探头探脑地打量着这个万物复苏的世界。荠菜，当属春天里野菜中的翘楚，它的鲜嫩，它的清香，对于喜爱荠菜的人来说，恐怕还没等到靠近，便早已垂涎欲滴了。

趁着天气晴好，与妻儿带上篮子、铲子来到田间地头挖荠菜，和煦的春风吹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儿子欢快地在野地里跑来跑去，妻子则一门心思专注于那些隐藏在丛草间的荠菜。田头边，地垄间到处都有荠菜的身影，不大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了满满一篮子的收获。母亲是做荠菜的好手，洗净后的荠菜用开水焯过，剁成细末，加入切好的肉丁，豆干丁，在锅中加油炒熟，和成馅料。用荠菜馅包的饺子和春卷都是我最喜欢的美食，其实在每一个孩子的心里面，母亲做的饭都是最香甜最可口的。

荠菜的美味，当然也离不开文人墨客的倍加推崇。美食文人汪曾祺先生喜欢做荠菜，“荠菜焯熟剁碎，界首茶干切细丁，入虾米，同拌。这道菜是可以上酒席作凉菜的。酒席上的凉拌荠菜都用手抟成一座尖塔，临吃推到。”浙江的周作人先生从小听着“荠菜马兰头，姊姊嫁在后门头”的童谣，长大后的周作人回忆起荠菜，想到的是一道荠菜炒年糕，荠菜的鲜香充沛得足以挥霍到整盘米香清淡的年糕上，荠菜绿如碧，年糕白如玉，让有如白纸般木讷的年糕平添了几分娇俏。

在我的家乡，荠菜是一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乡村野菜，早些个年头，人们仅仅把它作为果腹充饥之物，荠菜是捧不上台盘的，只是任由其在田间地头自生自长。现如今，人们的口袋里越发鼓起来了，吃腻了大鱼大肉，方知晓“君若知此味，则陆海八珍，皆可鄙厌也。”每至阳春三月，原野之上，人们三五成群，挎篮持铲，在春意盎然的葱绿里，寻觅着大自然厚重的馈赠。

岁月悠悠荠菜香，荠菜又一次奏响了春天的序曲。在这个季节里，我又莫名地想起了母亲包的荠菜馅饺子和荠菜馅春卷，记忆里荠菜的味道成了我心头难以割舍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