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日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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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收到快递送来的书,整理这几日买回来的书,看见满满堆堆码在书桌上的新书,心头也满满堆堆的快乐,于是顺手拍照发微博了。有姑娘留言说推荐书,我习惯问了一句:“哪一类呢?”这是遇着要我推荐书时,我经常首先会问的一句。其实我问的也很笼统,这个“哪一类”,不仅仅是指文学体裁,还可以包括其下具体的分类、流派、国别等等。只要能说出一个划分到一块的类别在我这里都算。
书实在是很多,现在更是百花齐放,很多人会有自己喜欢阅读的类型,而我看书又比较杂,经常早中晚看的都不是同一本书,大多也不会是同一类。所以每逢遇着推书,其实有点茫然无绪,一头书雾,便想先弄清楚需求,然后投其所好。比如有个朋友喜欢日本文学,每当他让我推荐一些书看时,我都会首先推荐日本的作品。
因为整理归类新书,也稍稍整理了下书柜。看到回答后,我回想近期读过的散文、小说,一时很多书纷至沓来。其实一直也有在推书,或间接地在故事里通过笔下人物,或零零散散在微博推过一些。于是我想这回就梳理一个书单吧,简单地以散文(广义上的)、小说、诗歌分类,列出一些我想分享给大家的书,以这一年读过的书为主,或有延展到该作者的作品,也有一些近几年读到的好书和重读的旧书,写一点简略的推荐语,也说说我和这些书之间的缘分和故事。大家随意看看,如果遇见同好,会心一笑,便是有文同在。
书中日月长之第一篇——散文
李娟 《我的阿勒泰》《阿勒泰的角落》《走夜路请放声歌唱》《冬牧场》
大约四五年前,我在图书馆的累累书架间穿梭寻觅时,遇见了《我的阿勒泰》。书名吸引了我,翻开后,我看见了作者在自序里头写自己生活的新疆偏远而寂静的村庄。
“四面茫茫荒野,天地洁白——阴天里,世界的白是纯然深厚的白;晴天,则成了泛着荧荧蓝光的白。”
当时我反复看了好几遍这句话——什么人能把“白”写得这么透彻澄净?天地洁白,阴天有阴天的白,晴天有晴天的白,不管阴天和晴天,天地都是那么洁白,那么美。
这双看天看地的眼睛也是洁白的吧,写出这样文字的人必定很多次看过天空,看过大地,看过白云,走在路上也会时不时停下来左顾右看。
恰好我也是一个走路喜欢看风景的人。
文字是我们共同的语言。我一直相信文字是有灵性的,那一刻我感知到的灵性是洁白的,欢愉的,对大自然和生命有着纯真的热爱。
就是这一句话,我知道无需再试阅下去,这是一本好书。
那是我读的李娟的第一本书,后来她的书陆续出来,我也一路读了下来。
两年多前的一个悠闲下午,我坐在江畔石椅上读完了《走夜路请放声歌唱》。长河蜿蜒流淌,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摇曳天际,灯火亮起,河畔繁华如梦,旖旎有古时秦淮水榭之感。而不远处的广场上,游人熙来攘往,有老人推着轮椅慢慢悠悠,有孩子吹五彩气泡,追逐飘摇的气泡嬉戏玩耍,有伴侣携手漫步喁喁细语,也有三五成群的好友步履悠闲笑语盈然。欢笑声,吵闹声,不绝于耳。
我从那个寂静洁白的世界走出来,一半灵魂还飘荡在文字世界里,双眼看见的和双耳听见的却又是一幅真实的、在身边的生之欢愉。世界如此洁白美好。
“世上竟有有那么多的悲伤。不过没关系。最终我还是成为了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
我们都在路上,还会一直走下去,有了文字,这条路上的风景永远不会孤独。
扬之水 《无计花间住》《物中看画》《诗经别裁》《〈读书〉十年》
作者最大名鼎鼎,也最为大众所仰慕的作品应该是文物考古方面的文章,比如那套写古代金银器皿的《奢华之色》。 说起这套好几年前买回就一直束之高阁的大部头,我要先默念三遍:没有时间,没有时间,没有时间。所以我要用“仰慕”这个词,高山仰止,现在我还只能在山腰上偶尔眺望几眼山顶的绝世风光,一时半会儿还爬不上去细看细赏。
好在,作者还有几本小书,不要那么多时间,不需要什么文物知识,不用那么费力去弄懂引经据典,随时拿起就可以读下去的书。特别适合古典文学一般爱好者和普通文物爱好者。这几本书开本小,尤其是前三本,装帧精美,厚薄适中,如同口袋读物,可以放进包包里,随时有空拿出来读,比如上班路上、咖啡馆、在饭馆吃饭等上菜、散步走累了。
很喜欢这几本小书,内容涵盖古诗词古物古画,旁征博引,考据详实,文字清丽雅致。常年在古董堆里钻研的人是有古气的,写出的文字自然而然有了古意。
《无计花间住》是讲诗词的,可以当作诗词赏析书来读。《物中看画》这个书名已经说明了内容,可以当作文物和画的赏析书来读。
《诗经别裁》自然是关于诗经的。这本书建议在通读了《诗经》的基础上再读,因为注释博采各家所言,作者的解读也不乏各种考据引证,如果不知道诗的大意,在没有自己的解读之前,盲目地去吸收各种解读,就不会去思考为什么是这样解读,为何不能那样解读。自己的解读哪怕是错的,也是自己经过阅读和思考领会到的,在读到好的解读时,自然就会再次思考。喜欢《诗经》的话,可以读作者的另一本书《诗经名物新证》
《〈读书〉十年》一套三本。关于作者与《读书》杂质的十年,日记体文体,事实这些文字也是作者在《读书》杂志做编辑时的日记。篇幅短小,语言简练有古风,以记录当日工作为主,涵盖文人轶事,各种感想评论。如同私语书,读来轻松如意。作者说这些“私语”便只如《世说新语》讲故事,的确如此。我感觉也可以当读书笔记来读,闲来读几十页,从中可以淘到好些那个年代的佳作。
陈丹青&木心《文学回忆录》
写到《〈读书〉十年》就想到这套文学盛宴,读者大多知道。这是好多年前木心在美国为文艺青年特别开设的小班教学,讲授世界文学史,学生陈丹青默默地认真做了笔记,于是好多年过去了,有了厚厚两本《文学回忆录》。
我觉得这句介绍语已经够了,如果是写故事,光这一句话就有好多好多故事,比如文艺青年里头或许也有个不那么文艺的男商人和一个半吊子女画家,男商人百忙之中为了一睹芳颜,特地抽空来插班听课。然而男有意女无情,男求之不得,寤寐辗转,结果一气之下……开了画廊买下半吊子女画家所有的画……
好吧,我笑场了,好窘啊,我该打住编故事的天性了,严肃认真的推书。我们还是回到严肃认真的《文学回忆录》来,我不偷懒,再加一句——欲知此书详情,请百度一下,另外,听课做笔记真的很重要。
汪曾祺 《岁朝清供》《一辈古人》《彩云聚散》
汪曾祺的作品在很多人那里应该属于旧书了,因为近一年读过他的散文,也一直很喜欢,就推荐一下。
《岁朝清供》是好多年前就初版的。《一辈古人》《彩云聚散》则是汪曾祺的一套新的文集里头的两本散文集。那套书还有两本小说集。但我比较偏爱他的散文,隽永雅淡,温情缭绕,无论是忆古怀人,还是写花草植物,饭蔬衣食,乃至日常细微的事物等等都非常耐读。这个时节,正是初冬,在夜晚的灯下倚在床头读几十页再睡觉,一夜都是古灯的温暖。
前不久网上买书时发现他写食物的文章有最新结集出版,他笔下的吃也带着缭绕不去的从前风味。对饮食文化感兴趣的,特别是同我一样对吃有兴趣的读者,可以把他写吃的文章与林语堂的《雅舍谈吃》之类一起读,乐趣无限。写到这里又想起来几本近年关于吃的书,高军《世间的盐》《快活馋》,二毛《民国吃家》。
文字和吃饭是世间两大赏心乐事,这两样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欢乐也是无限的。
对了,汪曾祺还是沈从文的学生。我有什么理由不爱屋及乌呢?
虹影《小小姑娘》《53种离别》《当世界变成辣椒》
大约是大一的时候,我在学校的图书馆一口气读了作者的几本小说,有《饥饿的女儿》《英国情人》《上海王》等等。
这些小说在当时来说应该算是比较新锐的,记得书的腰封上都是什么什么国际奖。当时就是冲着腰封上的噱头翻开的。现在回想起来,年少好高眉啊,然而还是好怀念那时的图书馆。
那些小说都有很强的写作手法,我随意看看,其实懵懵懂懂,纯粹是看故事,看情节。然后隔了好几年,我又读到了作者带有自传性的散文《小小姑娘》,这回十分喜欢。
《53种离别》也是带有自传性的散文。我觉得这两本书都无需多说,不管纷纷扰扰,一个书写人生和爱的小说家,像酿酒绣花那样慢慢地把自己的心打开,流出一壶清酿,在布帛上开出一枝山花,本身就是一种美。
哦,对了,《当世界变成辣椒》也是写美食的。我没救了。
董桥 《一纸平安》《立春前后》
这两本书是董桥在大陆的最新两本散文集,也不算新书了,去年出来的。我犹豫过要不要提董桥,主要是因为无需赘言,大概喜欢文字的人都或多或少读过他的文章,而我也是他的读者,近期也读了他的几本书。那还是略说几句。我觉得董桥近年的文字比之早年益发耐读。早年的文字虽然精致讲究,古意盎然,有时未免过于夹缠了,读一遍两遍还好,读多了腻人。七十上下后,他的文字慢慢淡了,世情之感反而更浓了。枝枝叶叶少了,果核才露了出来,反而益发隽永。
冯唐 《三十六大》《活着活着就老了》
既然提起了董桥,我的恶趣味来了,正好前几个月也读过《活着活着就老了》,索性把冯唐和他放在一起说。冯唐写过一篇《你一定要少读董桥》(名字是比照一篇《你一定要读董桥》),我是笑场读完的。既不觉得无理,也不觉得有理,反正就是十分不严肃地觉得好玩好笑。而且我还关注点十分歪地察觉到冯唐其实也熟读董桥,一篇短短的文章引用了好多董桥的文字啊,还是精髓。不熟读,何来此评论?没有读过董桥的人,完全可以被这篇文章吸引,然后深深地去读董桥。
在我看来,冯唐的文字比之董桥是两种不同的文风,虽然他们同样幼功扎实,用字有古意,诗词随手拈来,但前者有“天子呼来不上船”的豪气天成,后者有“小红低唱我吹箫”的缠绵柔媚。打一个笼统的比方,好比唐诗和宋词。
你是喜欢唐诗还是宋词?
才子文章,自是白衣卿相。现代不是尊崇诗的唐朝,又不是盛行词的宋朝,又何须取舍。我们繁花开遍,只要好看,就有土地。如我等读书杂而不专的读者,是既喜欢唐诗也喜欢宋词的,既能接受一气呵成偶有粗俗之词的北地大气,也能在月夜花下点着一盏灯笼感受南方古意的缠绵。读多了唐诗,可以读宋词换口味。读多了董桥,也可以读冯唐换口味。所以统统读之。
饶平如 《平如美棠》
这是我去年在新书里头读到的最好的回忆录散文,记得读到有些地方,眼泪忍不住就流下来了。现在因为写到这本书,想到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朴素深情,还是禁不住感动。刚刚找出书,发现书的封面背面那一页无缘无故掉落了,应是挤在书架上蹭掉的,却并不觉得可惜。对于读过的书,尤其是喜欢的书,我不介意它留下我读过的痕迹。
这本书的装帧其实十分美,封面是古典的大红色,内页也是采用古典线状。翻开书,零零散散看见我读时拿铅笔划的线。那些文字都很动人,也深深地打动了我。对于这本书我竟说不出来太多溢美之词,那么随意摘抄几句书里的话吧。
战乱不曾分离我们,岁月不曾磨蚀深情。
庆山(安妮宝贝) 《得未曾有》
今年的新书里头最喜欢的散文。这本书是预订的,收到书后,我花了几个晚上在床头灯下慢慢读。厨子、摄影师、僧人、古琴家,这样四个人和他们的生活。在读完头两个人的篇章时,我其实还没有沉进去,也有点失望,因为《得未曾有》这个名字给了我太多希冀。这个名字就好像一面镜子,照出万古长空。每个人都会看到自己那一片天空。
到了僧人的篇章,我却很快进入了。所以第一遍读完最喜欢的其实也是那一个章节。修行的年轻僧人,那些话深深浅浅,时而停下来细细揣摩,时而会心一笑。世上是有灵魂这回事的。好的文字也是灵魂的桥梁。
前几天我又大略翻看了一下书,对前两个篇章也有了一些新的领悟。一本好书也要找到对的切入点。
《周作人俞平伯往来通信集》
书名已经指明作者和内容了。文人书信,鸿雁往来,带我们走进那个古雅的文学时代。俞平伯和周作人的文字自然也无需多说了,这样的文人通信当然耐读。
顺便推荐俞平伯和周作人的散文。周作人的散文集多,当然散文大家写得也非常好,一时找不到代表篇,随意拿一本都是好书。俞平伯除了大家耳熟能详的那些研究《红楼梦》的著作外,其实散文和诗歌也写得非常好,可以读一读那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朱自清也写过一篇同名的散文,两人是同游的秦淮河,于是各自写了一篇同名文章。我是隔一段时间想到了秦淮风月就要找出这两篇散文读一读的。
《朱生豪情书全集》
再来一本书信集。同样书名就指明作者和内容了,不过这个书名放在风月上,就有点现代化的简单粗暴了,没有同时代的那些文人情书集的浪漫,像《爱眉小札》,只能概叹风月一去永不回,现今的时代取情书名就是这样简单粗暴……还要吐槽一下装帧,书是平装,封面平平,但是开本大16开,大家可以想想拿在手里的感觉。对我这种特别注重书的外表的人来说,真是不够美啊。深夜床头读旧日情书,本来是一件顶风雅美好的事,但你们再想想双手捧着一本翻开后犹如小抱枕体型的书……久了,有点费力。
以上纯属歪楼瞎扯。书的内容当然是十分好的,朱生豪翻译了莎士比亚全集,他的文字不乏莎翁的浪漫多情,写给朱太太的信更是情真意切,十分温暖动人。就算开本再大一倍,我也会在深夜床头双手捧着细读。
我是十分喜欢读书信集的。许多当面说不出来的话,通过文字反倒可以静静地写出来,所以好的信件,可以让两颗心挨得更近。写到这里,我又想到了故事,在认真地思考是否要不那么文艺的男商人给半吊子女画家写信。想想那幅画面——
他翻箱倒箧找出一张祖父的旧宣纸,端砚磨墨,然后拿起一支湖笔,花笺铺展砚台高,徽墨的淡香在书房缭绕不去,阳光透过他身后的玻璃窗照进来,又一寸一寸地退回窗外。夕阳西下,暮色四起,院子里头的灯一盏盏亮起。他猛然一抬头看见窗下那树腊梅静静地开了,月夜灯下,朦胧的白色花瓣间恍惚露出一个人的脸来,他仿佛又看见了她站在白雪下对着他笑,笑靥如花飘摇而来……
他禁不住慢慢地朝她走去,伸手去捧她的脸,却触摸到了冰凉的梅花瓣。原来是真的下雪了。他折下那枝梅花。终于折回来提笔书写了一句话:“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梅。”
结果半吊子女画家收到那枝梅花和那句题词,误以为是一直心仪的那位梅先生送来的,欣喜至极,捧着梅花闻了半天才喜滋滋地插瓶供在画案上头,然后铺纸画下那枝梅花,一大早偷偷摸摸地放在梅先生家门口的信箱里头。她舍不得走,在大门外徘徊,期望能够远远地看一眼走出来的他。他终于走了出来,她隔着花园,远远地看见他走过来,却又怕他看见,吓得连忙转身飞也似的跑了。
梅先生看到了那枝画得歪歪扭扭的梅花,觉得有趣之极。半吊子女画家的笔触幼稚,在从小耳濡目染见惯水墨名画的梅先生眼里,挺像小孩子的涂鸦。他觉得这个小孩也挺有趣。于是差人把画送去表框,取回后挂在书房里头。
写信含蓄内敛得不留名的某人左等右等没有回音,几天后在一次商务宴请中,却看见了她与一男士也在餐厅吃饭,他们面对面坐着,两两相望,言笑晏晏。顿时雷霆震怒,气疯了,饭也不吃,回来叫来管家要砍掉院子里头那树梅花。工人拿着锋利的电锯刀,引擎轰鸣声嗡嗡响起。他突然叫住工人:“停下。”
工人手一抖,小心翼翼地收回锯刀,纳闷地问:“先生,有什么事吗?”
他伸手抚摸着梅树枝桠,沿着枝桠细细摩挲,不自禁地又触摸上了一枝盛开如雪的梅花,梅香轻轻浮动,满院都是丝丝缕缕的香气,他又看见了白梅花间浮现她的笑颜。
她说,花开了很美。
他终于晓得了这树洁白的梅花长在了他的心上,永远也砍不掉。
守候在一边的管家看了看他的脸色,对默默等候的工人示意可以离开了。
工人一头雾水地走了。良久后,他忽然对管家淡淡说:“听说南方有一种梅花糕,你吃过没有?”
“梅花糕么?小时候吃过,顶好吃。”管家愣愣答完,忽然恍然大悟——莫不是想吃梅花糕?难道那天他在书房枯坐了一下午,最后跑到院子里折了一枝梅花就是因为梅花糕?可是那也不用砍树啊。
管家只觉得他这几天古怪至极,莫不是嫌这梅花糕太甜了不好吃?可是看他细细咀嚼的样子似乎又不是……莫不是工作太操劳累到了?做一个揣摩主人深沉心思的管家真是好累好累……
再写下去我都想吃梅花糕啦……写完这篇推书文,我还是爬下去继续偷偷地默默地挖坑写爱情小说吧。
沈从文 《花花朵朵坛坛罐罐》
看作者就知道,这本《花花朵朵坛坛罐罐》当然是旧书新版。
这本我特地放在最后的书,真正要写点什么,竟是无话可说,因为说什么好像都是多余,因为太喜欢了。
很多年前,我就喜欢他的文字。喜欢到为了细细咀嚼那种文字间的美,每天黄昏的时候,在宿舍读一段他的《湘行散记》给自己听,也给室友听。古诗词可以吟唱,歌而诗之,诗而歌之,其实美的文字都可以吟唱。
大约两周前,我在网上查资料,猝不及防地又看见他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话。他写给了这个世界那么多文字,留下了那么多话,在最后的离别时刻,家人问他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他说:“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好说的。”
当时,我的眼泪就一下子涌出来了,怎么也止不住。抽纸巾擦眼泪的时候怕被身边的人看见,有一点难为情,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容易哭,又不是不知道这句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长大了,又在渐渐老去。再也没有一间那样的宿舍让我来大声朗读他的文字,有时候我甚至都分不清自己是怀念当时的自己,还是当时在身边的朋友和陪伴在身边的一切,或者仅仅只是当时那样好的时光。记得的都是一些琐碎的片段,经常想起的都是好时光,记忆也总是徘徊在那样简单的快乐里。
过了两周的现在,我写出这些话,突然想到,我当时并不是为那句遗言悲伤难过。那句话并不悲伤难过,那是他真正相对这个世界说的最后一句话,无悲哀喜乐。张充和写给他的那幅挽联是真的好:
“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
我想,在那猝不及防的一刻,我只是通过他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文字触摸到了一点生命的片羽吉光。然而,究竟太快了,我没有抓住。即使此刻,我也仍旧是懵懂的。
“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
最后,我能说的就是,如果你喜欢沈从文的文字,如果你恰好也喜欢那些花花朵朵坛坛罐罐,那么请你翻开这本非常美的书,我们有文同在。
PS,写完散文部分,才发现不知不觉有好几千字了,好像超过预期篇幅了。推书过程中,任由思绪跟着记忆飘飞胡乱写出一些话,也总会牵牵绊绊想到其他的书,所以原本挑拣出来的七八本,渐渐多了。其实还有几本特别喜欢的明清散文原想认真推荐,可是放哪儿都似乎是乱入。实在是我也终于意识到从头至尾看下来,这篇文章的文风也略奇怪,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琐碎拉杂,沉陷在自己和文字的世界里喃喃自语,时而文艺,时而抽风,时而唠叨,时而怀念。如何再来严肃认真、满含思古之幽情地推荐古典散文?我怕到时候开始构思古代爱情故事了。
所以想了想不得不放弃了。小说和诗歌也只得分开,单独开篇。接下来我会陆续推出一些小说和诗歌,为了不剧透,小说大概会写得简单一点,不涉及故事情节。如果诗歌部分写得少,到时就会把一些古代的散文放在那里一起推荐。(预计是每周一篇吧,我要写文……)
你们也可以说说喜欢的小说和诗歌类型,比如国内还是国外,古代还是现代,我会在书单里头适当做一些筛选。当然挑拣出来的仍然首先还是要是我自己喜欢的,要不就不是推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