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碰瓷，老张可算是镇里一等一的“老手”，他始终遵守着“一倒二叫三闹”的原则，任他往别人前面一倒，就没有人敢不乖乖掏出钱来。一直以来，老张对自己的高超技艺都感到很满意。

有一次老张到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大城市旅游，看到街上的人衣着华丽，老张心想：“哎呀，这我不好好捞一笔怎行呀！”按照职业习惯，老张找了个监控死角，瞄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快准狠”出击。

“哎呀，我的脚！”老张一个侧身便“倒”在西装男面前，痛苦地大叫，脚上传来的痛感使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感情。他心想，就算心肠再硬的人，也会起怜悯之心，可西装男却像是吓了一大跳，飞也似地跑开了。

“别走啊！”老张大喊着。西装男的身影渐渐消失，老张心里并不慌张：反正我在这里躺着就不怕没有人上钩。

可事情却让老张大跌眼镜，路过的行人大多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远远的绕开他，匆匆忙忙走了。

眼看红日西斜，街道上的人开始减少，大概生意是做不成了，老张心想，正欲起身，却发现右脚像石头压着一样，一动就阵阵刺痛。

“看来这次是真摔到了！”细密的汗水在老张额头上聚集。

以前可从来没碰见这种情况呀，老张不得不哀求路过的人：“大哥大姐们，我是真摔倒了，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绝对不是在碰瓷，能不能有个人来扶我上医院啊！”

任凭他扯破喉咙，人们依旧不予理会。

天空已经从深蓝向深灰过度，老张心里琢磨：“老人跌倒就要扶，镇里的老师不是这么教学生的吗？大城市里的老师难道不这么教？”

为了不在街上饿死，老张强撑着一口气，伸直了他在人前虚弱无力的手臂，抱住一个男人的大腿，他的声音更带上了一些哭腔：“小伙子救救我吧，我倒在这里快五个小时了！”

“大爷，不是我不救，只是我……我不敢！”

“啊？”老张寻思着这里的人难不成认识我，莫非他知道我本是来碰瓷的？

小伙子有些不耐烦，可是大腿又被老张死死抱住挣脱不开，无奈之下，小伙子只好说道：“大爷，您先松手，我打电话叫警察同志来帮你。”

扶个人至于叫警察吗？老张心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有个别路过的人朝着老张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又过了半天，一辆警车在路边停下，走下来一个警察，他脸上也带着过路人一样冷漠的神情，甚至带着些许鄙夷，看样子，警察似乎对老张这样的人见怪不怪了。

紧接着走过来几个扛着东西的人，他们不约而同地围到老张身边，摆好支架，打开手机。

一盏盏白灯亮起，那是补光灯。自己摔倒的事情受到这么多人关注了？老张心里反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仿佛这世界只剩一片黑暗，只有这白光在天旋地转，360度环绕着他。

“各位直播间的朋友，我身后是一位碰瓷老人，这位大爷一看就是惯犯……”有个短视频主播已经开始直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