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本书看起来简单,谁知道里面蕴藉了多少鲜血?读《解读白居易》,颇多感慨: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何况尘烟渐远,我们面对的又是一代诗魔?
白居易重情。其《舟中读元九诗》:
把君诗卷灯前读,诗尽灯残天未明。
眼痛灭灯犹暗坐,逆风吹浪打船声。
将心比心,换得元稹:
残灯无焰影幢幢, 此夕闻君谪九江。
垂死病中惊坐起, 暗风吹雨入寒窗。——《闻乐天授江州司马》
远信入门先有泪,
妻惊女哭问何如。
寻常不省曾如此,
应是江州司马书! ——《得乐天书》
而其《哭刘尚书梦得诗二首》:
四海齐名白与刘,百年交分两绸缪。
同贫同病退闲日,一死一生临老头。
杯酒英雄君与操,文章微婉我知丘。
贤豪虽殁精灵在,应共微之地下游。
今日哭君吾道孤,寝门泪满白髭须。
不知箭折弓何用?兼恐唇亡齿亦枯!
窅窅穷泉埋宝玉,骎骎落景挂桑榆。
夜台幕齿期非远,但问前头相见无。
想起“至今交道奸如鬼,胡海空悬一片心。”真教人叹为观止、疑若天人。此等感情,人间能得几回闻?以致让我今天读来,犹然坠泪。
白居易人文。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让我们今天读来,依然能深深感触到里面浓浓的理解和同情,而更何况“江州司马青衫湿”。。。。。。
掷书长吁短叹之后,还要说起我国文学史上的一句评论“元轻白俗”。其实历来的文学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也是两大方向:一是高雅化、贵族化;一是通俗化、大众化。书中说白居易提倡“唯歌生民病”,我以为他是有自己创作理论的,那就是“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杜甫先生的“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被一直传颂和赞扬,而白居易正是推行诗教的身体力行者。况且大俗亦是大雅,“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也恐怕不是“之乎者也”就能嗤之的。
关于白居易的艺术成就,书中序言引用了唐宣宗的一首七律:
缀玉联珠六十年,谁教冥路作诗仙。
浮云不系白居易,造化无为字乐天。
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
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
从而捧出了众所周知的《长恨歌》和《琵琶行》,却没有诠释一下了“缀玉联珠”这四个字,白居易有诗:
书天竺寺
一山门作两山门,两寺原従一寺分。
东涧水流西涧水,南山云起北山云。
前台花发后台见,上界钟清下界闻。
遥想吾师行道处,天香桂子落纷纷。
这或许是当时兴致所致,一种文字游戏。也许序作者不以为意,但却开展了文人士大夫寄寓发挥才情的一片天地——连珠词。苏轼亦云:
香山居士留遗迹,天竺禅师有故家。
空咏连珠吟叠壁,已亡飞鸟失惊蛇。
林深野桂寒无子,雨浥山姜病有花。
四十七年真一梦,天涯流落涕横斜。
流年飞逝,一代文豪离我们渐行渐远。但其魅力永远值得我们去回味、追思和学习。
明月本无心,行人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