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9/middle/6e026c07gbfe6f8b6e568&690a poem for mother's day" TITLE="[转载]卡罗琳·凯泽（美国） a poem for mother's day" />

卡罗琳·凯泽（Carolyn Kizer，1925），美国当代女诗人。8岁开始写诗，17岁发表第一首诗，但并未当真。40年代到中国访学，50年代结婚生子，离婚后才开始认真写诗，1961年出版第一本诗集， 60年代中期被美国国务院派到巴基斯坦做文学专家，1966-1970担任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文学部的第一任主任，70年代和80年代在几所大学教书，做驻校诗人，90年代担任美国诗人学会理事，三年后辞职。出版过九本诗集（包括2001年出版的1960-2000诗全集），两本评论集，一本翻译诗集（1986年出版，其中有舒婷的十几首诗）。

在美国，卡罗琳有两点被人记住，一是与狄金森同一天生日，二是女权主义。一次派对上罗伯特·洛威尔对她说“女人不要当艺术家”，她一气之下写了首“水神缪斯”（1959年发表于美国《诗刊》），被当作女权主义诗人宣言，1963年又发表了《给女人》，1985年因诗集《Yin》（阴）而获得普利策诗歌奖。但我觉得她主要是社会学意义上的女权主义者，即追求女性独立和机会平等，她在一篇访谈中说不喜欢看女诗人写经血之类的诗。而我记住她的一点是，当代女庞德。她翻译、仿作、改写了很多中国古典诗歌，以《叩寂寞》（1965）成名，以《阴》获奖。卡罗琳具有智慧、勇气、幽默感，以及我欣赏的气质，但不知为什么她的诗对我没有太大吸引力，可能是缺少殊异性吧，当然也有一些我很欣赏，比如《下午的幸福》：

聚会时我偷看一位漂亮的心理医生，

暗想获得免费咨询（谁都这样）。

医生，我会说​​，我应该是个诗人。

但生命中所有的恐惧，对我只是谷渣。

幸福是一顿中国餐，

忧伤是长久的营养。

我的新环境，加州梦想家。
我害怕我已忘了怎样孵养。

……

但我总是翻译一半就停下了。她的节奏很乱，翻译她，我的中文节奏也乱。当初她母亲给她念庞德的《华夏集》就好了，我喜欢庞德的节奏。庞德摈弃格律诗，强调自由诗的音乐性。我的理解是，这种音乐性一定要彻底摆脱传统格律的影响，而呈现语言的自然节奏。卡罗琳的诗在五音步和散漫的步子之间徘徊。

今天母亲节，我翻出她的一首写给母亲的诗（这首我也很喜欢），副标题中的MAK是她母亲的名字缩写（Mabel Ashley Kizer，生物学教授，斯坦福博士，1955年去世）。她在2000年的一篇访谈中说，小时候她母亲给她念阿瑟·威利翻译的中国诗以及惠特曼和罗宾逊·杰弗斯的诗，她父亲给她念约翰·济慈的诗，但她受杜甫的影响最深，中年重新写诗时主要模仿杜甫。而《蓝色大鹭》让人一眼看见杰弗斯的“鹰”，但细看诗的肌理还是很中国古典。

蓝色大鹭
M.A.K.1880年9月——1955年9月

我慢行于沙滩上
看见一只苍鹭
卷在疲惫的翅膀里
仿佛穿着驼背的大衣。
无影的影子，

从白天画布的顶端
挂在无形的线上，
什么剪刀把他剪开？
长年荒芜的避暑之地

他重叠在夏天河滩旁

一张海报上，
平衡于尘土飞扬的光线中
那是十五年前的夏天，
我，一个空孩子，好奇，
“苍鹭，你是谁的魂？”

我站在沙滩上，一个人，
立在突然而至的寒气里，被灼伤。
思绪沿着小径跑。
为追根到底，我跑向
屋子里的母亲
把她带到现场。
神鸟已离开。
而她快速的眼光看见他飘向
最高的松树
载着巨大的一动也不动的翅膀。
它们可是铁灰做的？
扎于地面，笨拙，褴褛，
一双破碎的手臂
不用来飞行。
恍惚间
我意识到她知道：
母亲知道他是什么。

噢蓝色大鹭，此时
夏天的房子已被烧掉
这么多火箭光年之前，
这么多的烟和火
沙滩上的灯和水上的光
映照着风车和斑斓：
旧木头已拖走，
松树和浮木已清除
光裸的岸边
曾经有许多孩子玩耍，
现在只有你
沉重地压在我眼睛上。
你为什么跟着我到这里？
这么重这么远。
你耐心地站立了
十五个夏天和冬雪，
比我的睡眠还要密，

比任何梦都要暗，
等待天亮
如同灰烟，一团蒸气
浮到天空，
一把纸烧成灰烬，
母亲也会散去。

（明迪 2012年母亲节初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