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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宗师》裡打造得如梦似幻的金楼,令人一窥清末民初岭南风格的青楼特色。朦胧黄灯,昏醉倦眼。像电影裡说的,这是一个性情中人聚集的地方,艳红的唇,白玉身姿的女子,就在这个地方与寻欢客展开一场又一场的较量。
不止是电影裡,忆豪江当年,也曾个豔帜高张的地方。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澳门的「红灯区」可谓十分有名,即使是香港昔日著名的石塘嘴,妓院数量也未能跟福隆新街相提并论。内港区聚集百多家,而妓女人数达到千人,「豪江风月」的名声也随之响誉远东。
当年的妓院,是只有达官贵人才有权利去的娱乐场所。到底以前在澳门的夜生活是怎样?哪裡才是热门「蒲点」?妓院内又是怎麽回事?本文将会与你一起重游昔日风月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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嫖赌饮吹集一街
要问今天澳门的夜生活娱乐地,很多人会推荐到皇朝区的酒吧和路凼城的娱乐场消遣,但旧时若欲问蒲点何处寻,人们都会遥指福隆新街。在清朝同治年间,内港一带是澳门最兴旺的地区,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和游客都会聚首该区。有游客自然少不了娱乐场所,当时澳门政府允许黄、赌、毒发展以增加税收,福隆新街成为妓院和烟馆的集中地。除了远道而来的游客,富商权贵每天晚上都会前来福隆新街消遣一番。
事实上在福隆新街开闢前,只是一片无人问津的海边,岸边乱石堆叠,也有一座凋空的茶行。由于土地不甚值银,所以一直荒废著,因而曾有「箩底橙」的称呼。直到清同治六年(1862年),福建藉商人父子王禄和王棣认为「箩底橙」具有一定发展潜力,于是锐意收购该区土地,开闢街道和建立铺位来吸引人们租用。然而,令王氏父子意想不到的是,重本投资的生意竟是惨淡经营,血本无归。合资股东们全都纷纷撤资,债主亦上门前来「追数」,王氏父子只好独力支撑这片「箩底橙」。
在王氏绝望之际,奇蹟却出现了。当时澳门总督罗沙上门向王禄和王棣提出建议,要求他们为澳门建造第一座中式戏院,若王氏父子接受建议,总督会向他们加拨土地。面对总督一番好意,王禄和王棣决定遵照他的建议。经历数年时间,戏院终于竣工。开幕当天,王棣为它举行场面盛大的仪式和宴席,并命名它为「清平戏院」,成功打响福隆新街。
在戏院的带动下,福隆新街区成为富商和官员消遣的地方,而妓院、赌馆、酒家和烟馆随之进驻街区,街区开始步向风花雪月之地。整条福隆新街可分为两段,从红窗门街至炉石塘街为妓院,而炉石塘街至十月初五日街为烟馆、酒家和赌馆等。不但有很多富豪、名家子弟光顾,还有区内的妓女在閒时也会出来消遣。嫖赌饮吹在这条街道上公开营业,可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青楼下的神秘面纱
既然以前人们夜蒲是到妓院消遣,哪岂不是嫖妓?别误会,嫖妓早期的并没有卖淫的意味,而娼妓的意思只是陪伴和娱乐顾客,没有指明是与性有关。妓女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艺妓,她们会以熟练的手艺弹奏洋琴和琵琶,也会自弹自唱来娱寻芳客。随著时代的演变,娼妓才被人视为卑劣的行业,并与性工作扯上关系。
俗话说:「笑贫不笑娼」,虽然妓女都是出身贫苦的家庭,但也是凭藉自己的努力来生活。由于家人无法养活她们,所以他们把女儿卖给妓院,也有一些女孩是拐骗得来的。当女孩被送到妓院时,妓院负责人(又称为「龟婆」和「老鸨」)会安排她们接受过严格的训练。这些训练不仅要学会吟诗奏乐,也要学会美容和打扮的秘诀,更要学好优雅的言行举止,使她们面对客人是能尽展魅力。未成年的艺妓被称为「琵琶仔」,她们是不能接客,只能乖乖地学习待客之道。
琵琶仔成年后才被升格为「歌姬」,这些艺妓的水平可是相当高,所以人们都不会称她们为妓女。歌姬一般都会站在大门和窗台前招引客人,而一些有名的歌姬则会留在房间内等待客人光顾。顾客来到妓院后,歌姬们被召来陪酒和奏曲,她们也会跟客人谈谈心,这就是电视剧中常见的「饮花酒」。除了「饮花酒」,这些达商权贵也会赌钱和吸食鸦片。难怪只有富人才会晚上出来夜蒲,穷人却只能在家中大睡。
为了能享受独奏,阔少豪绅要花上多少时间和心思,献上多少缠头,挑逗多少回,才可博得她的欢心。红颜动心,顾客方可独享美人的奏乐,甚至有资格灭烛留宿。话虽说是嫖娼,但双方重视的是「情」而非「性」,是精神上的娱乐和喜悦。顾客得到对方的欢心非一朝一夕之事,要讲求气氛和情趣,所以这种「寻欢」方式早已消声匿迹。部分歌姬更是这样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脱离贫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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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江风月
昔日福隆新街区内,以福隆新街、福荣里和宜安街最为有名,聚集当时最高级的妓院,所以有「花国三街」的称呼。福荣里是福隆新街区内的小巷,曾被人称为「呼火街」,有「惹火」之意思。大街小巷中金屋藏娇,福荣里内多为妓院,歌姬们站在红窗处,向前来的顾客挥手,以清脆的银环声吸引他们的目光,招来他们的光顾。
宜安街则位于清平戏院附近,不少达官贵人会在看完大戏后,来到宜安街消遣。街道两旁都建有秦楼楚馆,在街上游走的人都是贵富子弟,稍为自捡的人士,一般都不会途经此街。每天晚上,歌姬和拿著洋琴的女僕都会坐著黄包车来到宜安街旁的清平戏院外,来到妓院内为等候多时的徵歌之士献上一曲。除了本地的富绅巨贾和名门子弟来「花园三街」消遣寻芳,也有游客来澳登岸后会光顾妓院以解离乡之愁。
由于不少富豪子弟来访,妓院内的装饰有不少「危世」的特色,如「五方五土龙神」的神位旁,放置了一块红泥阶砖,上有披蔴戴孝、手持孝杖的孝子像。此外还贴上「兴家子弟,远去他方;败家子弟,入室登堂。」的红纸,以警告他们万一出现家破人亡时,也请不要责备本馆。不过顾客还是慕名而来,鲜艳贵气的红楼,顾盼多姿的美人,醒生梦死的生活,即使是今时今日,还真是耐人寻味。
除了福隆新街、福荣里和宜安街之外,福宁里和蓬莱新巷也有一些妓院,但与「花国三街」相较显得略为逊色。在街区外的福隆围和白眼塘的妓院,不论是妓女姿色、环境和屋舍等,其质素为三者最为差劣的,但依然是「有客有市」,特别是葡藉士兵。有一次,一名顾客在妓院房内寻芳取乐之际,一位士兵突然闯入房间拔刀赶客。这位士兵因为妓院客满,于是硬闯抢位,吓了白眼塘的妓女们一跳。
商女也知亡国恨
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澳门的「红灯区」可谓十分有名,即使是香港昔日著名的石塘嘴,妓院数量也未能跟福隆新街相提并论。由于当时从事娼妓的收入不少,而且可以随身接客,人们开始羡慕歌姬,愈来愈多选择投身妓院。全盛时期妓院可用「成行成市」来形容,内港区聚集百多家,而妓女人数达到千人,「豪江风月」的名声也随之响誉远东。
由于青楼女子人数庞大,社会亦相对于内陆风气开放。于是澳门娼妓的社会地位亦是中国同行中最高的──法律规定他们享有与「良民」同等同样的待遇。她们可以免费入医院(镜湖医院和仁慈堂医院)诊病治病。她们甚至可以置业、建庙。女娲庙,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建成。
抗日战争爆发后,澳门政府与日本人签下约定,使小城成为日本战火下的孤岛。大量富人和商贵四方八面地逃往澳门避难,过著醉生梦死的生活。与当时每天数以万人在路边挨饿受冻相比,真的可以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来形容乱世中的澳门。国难当前,福隆新街的青楼仍然夜夜莺歌,纸醉金迷,但妓院内的歌姬也怀有一伙「爱国心」,并自发组织「花界救灾会」,为在内地苦战的同袍出一份力。除此之外,歌姬们也以「歌界」的身份参与「四界救灾会」的筹款活动。
当时筹款主要是在舞厅和妓院内进行,在抗战初期举行百多次活动,不论是本地还是外地的富贵都愿意捐款,每天所筹得的款额也是相当可观。顾客来到妓院饮花酒时,歌姬们都会要求客人捐钱救灾,当然她们自己也会慷慨解囊。除了妓院之外,歌姬们前去其他酒家和酒店进行义唱,更会四处寻找场地进行其他救灾活动,可见当时歌姬们对抗战救灾所作的重要贡献。
可惜,随著抗战结束后,澳门政府决定结束娼妓业,昔日福隆新街的兴旺也随之而消失。今天福隆新街的红楼青砖还在,但已经是一条冷清的街道。近代政府有意活化旧区街道,祈望日后能回复昔日的面貌,穿着旗袍的曼妙女子已从窗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波一波川流不息的游人,来到这条曾见证豪江艳史的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