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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简三三

故事里最常摩擦出暧昧的就是前后桌。芒果小姐和茄子先生也不例外。芒果小姐最近一次见到茄子先生，是朋友聚会。那天，友人请芒果小姐与高中同学去做客，芒果小姐和熟识的姑娘在路边等茄子先生一道过去。时间一分分过去，还没有茄子先生的身影。她开始抱怨，我最讨厌等人了。其实她是借此来掩饰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他还是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我会不会变化太大，他已经认不出我了？

在芒果小姐第三遍抱怨茄子先生怎么还不来的时候，他便在马路对面挥着手叫她们。她平复着内心的悸动，是他，隔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隔着五年的时光，那个记忆里的人，在向我招手。芒果小姐说，我穿过马路，他的样子一点点地清晰起来，头发有点糟糟的，刘海儿有点长，穿着紫色的T恤，牛仔裤，球鞋，睡眼蒙眬的。就见他冲着我们笑，说等很久了吧？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在哪个车站下的车，我刚刚跑到另一个去了。

车站附近有一条荒废的铁轨，他们顺着铁轨走，歪歪扭扭走在边沿上，仿佛回到了从前。同行的姑娘和茄子先生聊得热火朝天，大有一种把这几年错过的时间补回来的气势，芒果小姐在一旁只是听着。后来，她索性踢着小石子跟在后面，也偷偷看一下茄子先生的背影。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刚上大学的寒假里，芒果小姐在后面低声笑着，想起那个时候他背着她从西山下来。那个时候真好啊，还经常打电话跟他撒娇：这边的天气都不如昆明的四季如春，一时热一时冷的受不了；食堂也好难吃，还是喜欢吃过桥米线；宿舍的姑娘人好又漂亮，就是老笑话我黑……他总是宠溺地说，等你回来，咱们去吃米线，咱们去逛街，咱们去看以前的老师……

“等你回来”，有魔力的一句话，让人暖心，但终究败在时间和距离的手里。芒果小姐说，后来，没有后来，那些承诺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着，直到五年后的见面，才发现那些承诺竟记得清楚。茄子先生走在前面，然后不时回过头来看她。她有种错觉，好像中间的这五年，只是被按了暂停键，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还是那个人，还是那时的我们。

“男女之间是没有纯友谊的。”在那时，要是有人跟芒果小姐说这句话，绝对会被她义正言辞地反驳。她说，高三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但我和他会在课间和晚自习的时候一起听歌，一首歌能让我们在繁重的学习里相视一笑，那时以为我们的品味竟是如此得默契，默契到喜欢的歌风格都是一样的。在仅有的半天周末里，我们点上两杯可乐消磨掉半天的时间，或聊聊八卦，或讨论下学习中的难题。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们的关系好到让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在早恋，只有我们自己认为，我们只是关系超出了一般的朋友。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心灵之友。翻开我们的毕业纪念册，清一色的留言是祝福我俩在一起的。那个时候我们翻看纪念册看到这些都会觉得无奈，怎么好好的友谊都被渲染成这样。其实，只是那时的我们不懂那就叫“暧昧”。

那时，我大概是喜欢他的，才会那么依赖他，就连高考志愿都希望跟他在一个城市，但是没想到录取我的学校，是那个我唯一随便填写的离昆明很远的学校，离他也很远。就这样，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开始了各自的生活，遇到不开心的事，想家了，就会给他打电话，仿佛只有他才能理解我的不安。但是感情用多了，就是过度透支。

在某天的深夜，他跟我说他失恋了。我才突然明白过来，这种旁若无人的关系早该退到安全距离内。我以为他会陪我很久很久，才那样霸占着他的温暖，也许于他来说，我有可能就是一场错误。那时的我们都太高傲，错误地将一场暧昧硬生生拉扯成一段自以为是的友情。芒果小姐讲完就不再说话，我们问她，“他还是单身吗？”她瞥了我们一眼，你以为我们还是十七岁，还能够演韩剧给你们看呢？那次聚餐以后，也再没联系过。一场暧昧，无非就是你路过我，我路过你，然后各自修行，各自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