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文学形式的现代变革
(2017-05-06 07:4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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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文学形式的现代变革
文/程致中
中国文学的现代转型,是从语言变革起步的。梁启超在晚清提倡“我手写我口”的“诗界革命”,要求白话入诗文,是对文言文的第一次冲击,但它并未提出白话取代文言的要求。“五四”时期胡适、陈独秀先后发出以白话取代文言的呐喊,给予两千年的文言文以沉重打击。1918年5月《新青年》四卷五期全部改用白话文,1920年北洋政府宣布白话为正宗“国语”,事实上宣告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伟大的语言变革取得了胜利。文学语言变革是文学现代化的牢固基础。“五四”时期新思潮在古老的中华大地广泛传播,新的观念、新的思维方式迅速生成,而这些新思想、新思维归根到底是由现代性的语言和话语方式承载的。可以说,新思潮的传播推动了文学语言和文学形式的现代化,文学语言革新则标志着人们在意识深层接受了现代性。如果没有“五四”初期废除文言提倡白话的白话文运动,中国文学的现代转型还不知要推迟多少年。从这意义上说,“反对文言文,提倡白话文”的语言变革具有革命性意义。
在文学语言革新的基础上,先驱者以开放的姿态面向世界,以变革的精神审视民族文学传统,否定了各种复古的和拟古的文章格式,大胆地创造了新的艺术形式和手法。“五四”文学冲破古代文学程式化和僵化的文体格式,创造出繁花似锦的新文体,像多角度叙事的短篇小说,不讲格律的自由体新诗,风格迥异的散文小品,诗与散文相融和的散文诗,兼具文艺与政论特点的杂文,别开生面的文明戏和中国话剧等等。新颖独创的文学体裁,充分体现了作家的艺术创造精神,表达了自由抒写的要求。新文学形式的出现,也适应了文学接受大众厌弃旧形式,渴望新形式的社会心理。三十年代关于文艺大众化的讨论以及延安时期对“党八股”的声讨,也都反映了文学形式和文学语言现代化变革的历史要求。
文学体裁和表现手法的创新,是一个说不尽的话题。
中国古代小说的形式和手法比较单一,“五四”小说家打破文体界限,大力引进各种现代小说技法,如心理分析,意识流,时空交错,环境气氛描写,象征和暗示,寓言化,艺术夸张、变形,等等,创造出摇曳多姿的小说形态。既有鲁迅、叶绍钧创造典型形象的性格小说,也有郁达夫、郭沫若的心理(情绪)小说和自叙传抒情小说;既有日记体、手记体、书信体小说,也有诗体、散文体、戏剧体小说,还有情节淡化、意味深长的随笔式小说和哲理小说。可以说,在“五四”前后短短一、二十年间,西方小说几个世纪以来出现的种种形式和手法,在中国文坛都匆匆地留下深深的脚印。
新诗的兴起和发展,也是中国文学现代转型的一个证明。现代文学三十年间,中国诗歌界涌现出数以千百计的新诗人,他们举着各种缤纷的旗帜,不断变换着诗的情调、韵味、形式和手法。“五四”诗人高举自由体的旗帜,对“温柔敦厚”的传统诗教和格律诗形进行了反叛;初期白话诗的自由散漫,引发了二十年代中期“新月派”诗人对新格律诗的探索和象征派诗人向西方的取法,诗坛风气大变。
三十年代初期,因为对上述两派均不满意,现代诗派开始裁制适合自己的衣裳,而蒋光慈、殷夫等革命诗人依然用自由诗欢呼革命,抗击黑暗,虽不免流于粗糙,其势雄強。三十年代中期,以艾青为代表的新诗人承传并吸取“五四”以来新诗健康的内容,并对诗美进行了行之有效的探索,现实主义诗歌汇成中国新诗的主潮。
到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国统区崛起七月诗派、九叶诗派和讽刺诗人。九叶诗人继承了“五四”以来中国新诗关注现实的优良传统,又化用西方诗艺,在新的起点上对现代诗歌进行思想上和艺术上的整合(综合)。而在陕北黄土高坡,解放区诗人唱起“信天游”,表面看来是向传统“国风”的回归,实际上是诗人在特殊的背景和创作道路上艰苦跋涉,努力探寻最适合表现个性,抒写现代人生活和情感的诗形和诗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