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河

文 弋射宿

从根上说，我是一个芦溪人，袁河才算得上是我的母亲河。但不知怎的，也许是时光的消磨吧，又或许是见与不见，袁河在我心中的分量竟在逐渐淡去，却对萍水河生发出一种分外的亲切感。

每天上下班，我都要从东门桥上经过，看着潺潺之水从桥下流过，总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早上的时候，朝阳从晨曦中喷薄，一丝丝的光线透过云层，落在水面、桥头和早起者的脸上。晚上的时候，落日在城市中下沉，一斑斑的余晖掠过屋顶，同样落在了水面、桥头和晚归者的脸上。岁月悠悠，行人的脸也许总在变吧，老去，逝去，又迎来新面孔。桥应该也是在变化中的，只是我们都比它脆弱，看不到它被时光鞭笞的一面。惟有萍水河的流水，却是日复一日，生生不息。

还记得大学刚毕业的那一年，我做着一份薪水微薄却很喜欢的工作，生活很是充实，并没有多少患得患失的忧愁。那时的我，一到晚上就拉着女友——那时她也不是一个操心茶米油盐的家庭主妇，而是一个满脑子填着一些浪漫想法的天真少女——我们一起沿着萍水河散步，欣赏夜景，喝着五毛钱一杯的凉水，诉说着对未来的构想。昏暗的灯光照在我们年轻的脸上，应该非常美吧，虽然我们都不漂亮，但那种充满憧憬的幸福的光芒，却能让所有瑕疵都黯然失色。

萍水河分享着我的幸福，也分担着我的失落。一次非常突然的人事安排，击碎我的执着和单纯，我带着意气辞去了那份喜欢的工作，选择了我从未想过的行业。那个行业“钱途”光明，却远不是我心里所想的。在那种境遇下，我常常都是一瓶啤酒，一包花生米，坐在金螺峰下解决午饭。不管夏日的阳光如何炙热，有金螺峰郁郁葱葱的树木的庇护，有萍水河带来的清风，还是令人感觉分外清爽。在不远处，一位老者在树荫下垂钓，还有一位中年汉子在烈日下捞田螺。在仅隔咫尺的地方，两个人做着几乎一样的事儿，一个在悠然自得地享受生活，而另一个却在满目愁容地谋着生存。彼情彼景，再联想到自己的郁郁不得志，这让我心生了很多感慨。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蓦然回首，我不禁发现曾经的幸福，在变得愈加甜蜜，而曾经的不如意，却并没有曾经感觉的那么痛苦。这大概是痛苦总是来得容易些，而幸福却是可遇不可求的缘故吧。又抑或是，人都有一种向好的天性，会本能地忘却不快，而酝酿美好。

事隔经年，再次走在萍水河上，我有种回到了家的感觉。虽然我不知道，这种亲近会是长久还是暂时，但依然感觉非常美好。有的时候我会暗自劝自己，我这点不容易算什么，萍水河还曾见过几十万生灵顷刻间烟消云散呢！

既如此，无须去思虑太多，只须提起十二分的心劲，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珍惜好此时此地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