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边放牛

文 弋射宿

大江边并没有江，有的只是一条潺潺小溪，或也可以勉强称之为河，顺着一条窄窄的峡谷，蜿蜒而过。这也许会让你大感疑惑，但如果是了解情况的朋友，那他就要不禁莞尔了。

那是一个平凡的地方，也是一个美丽的所在，是络绎不绝的旅游大巴，渐渐打破了她的宁静，也剥去了她的矜持，使她出落成一个落落大方的姑娘，就像李春波歌里唱的那个小芳，长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好看又善良。

当然，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之所以会对她感到如此亲切，大概是因为她是我儿子的外婆家，是我妻子的故乡吧。对外婆家，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意象，或许是一座古朴的桥，或许是一条弯弯的河，或许是一条青石老街，也或许是一爿村落，千变万化，不尽相同。而属于我儿子的，也许会是一头老黄牛，因为还不到两岁的光景，他就做了一回牧童。

或是心有灵犀的缘故，小家伙一上汽车就呼呼大睡呢，而当汽车刚刚驶入武功山管委会的地界，他就从睡梦中醒过来了。睁着迷离的睡眼，他不无疑惑地看着窗外的一切，层峦叠嶂的地貌，缘山而上的梯田，还有辛勤劳作的人们。然而，这些最多只是让他好奇，并没有拨动到最心底的那根弦，直到几头耕牛映入眼帘，他才惊声尖叫了起来！他大概是没有料到，那些经常在卡片中“交朋友”的家伙，竟然如此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跟前，嚼着青草，甩着尾巴，仿佛就是刚从卡片中走出来的一般！

小家伙手舞足蹈，一会儿指着在田野里走动的大家伙喊着“牛”，一会儿擎着鼻子学牛“哞哞哞”的叫声，惹得众人放声大笑。一下车子，见过了他外公外婆，我便故作商量说：“要不我们一起去河边玩儿吧？”他哪里有不应允的道理，因为那些从卡片中走出的大家伙，正在小河边悠闲地吃着草呢！

正如开首所说，小河不大，其实也就和一条小溪差不多。但这条小溪，却是大有来头，它可是哺育了萍乡、宜春、新余三地数百万人口的袁河的源头，也是高峡平湖山口岩水库的水源。就像所有大江长河的源头一样，小溪流水潺潺，清澈见底，淡泊而宁静，颇有世外高人的气度。溪水所过之处，芳草如茵，万木葱茏，正是耕牛休憩和牧童嬉戏的好地方！

面对我们这些突然到来的陌生面孔，牛儿并没有受到任何惊扰，它只是抬起头来掠过一眼，便又自顾自地吃着它的草儿。面对牛儿的不冷不热，小家伙可是顾不了那么多，一个刺溜冲上去，就要跟它“交个朋友”。那可是一个重愈千斤的大家伙，可不是邻居家的小猫小狗，可不敢让他如此造次，我连忙跟上去把他提溜了回来。所幸还好，大家伙对眼前这个笑嘻嘻的小不点并没有任何敌意，甚至还把鼻子凑过来闻了闻，似乎还蛮喜欢这个不速之客。

小家伙一眼就瞅到了地上的绳索，无师自通地拾了起来，拨弄了几下，就发现了其中的玄机。他大概是在想，这和邻居家小狗的那条狗链子不就是一个道理嘛！他尝试着牵了牵，呵！这个大家伙还挺乖，竟然会听自己号令！这让他找到了新的乐子，动不动就牵下。可三番五次之后，大家伙不干了，凭什么呀，四面八方的草都一样，却要左右折腾，这是何苦来哉呀！于是乎，它只是抬起头来抗议似的看了一眼，愣是兀立不动。这惹得小家伙也犯牛劲儿了，一边拉动着绳索，一边嘴巴里高喊着“快过来”。大家伙并没有理他，而是把头一甩，毫不提防的小家伙，一个跟斗就摔了过去，跌了个狗吃屎，惹得他妈妈都笑得花枝乱颤。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一番相互了解之后，小家伙也多少捉摸到了大家伙的性子，便不再对它呼来喝去，而是绕着它左瞧瞧右看看，就像是看着天外来客一样。而大家伙呢，也优哉游哉地吃着它的草，偶尔也抬起头来看看小家伙，两者相安无事，各得其乐。

日向中天，光线越来越毒，透过树枝落在草地上，炙热丝毫不减，连空气之中，似乎都弥漫着紫外线的味道。虽然小家伙兴致依旧很高，可我是渐渐地吃不消了，便想带他去河里洗个冷水澡。可是，令我感到意料之外的是，空气虽热，但河水却依然很冷，有种刺骨的感觉，就像把头放进了冰箱。随着一个冷颤，我立即就打消了之前的念头，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哪，小家伙哪里会买账。相互妥协之下，最终还是只有帮他脱去了鞋袜，让他把脚放进河里，可着劲儿地拍了几把！

戏水上岸，大家伙已然趴在草地上休息了。小家伙也很知趣，跟它挥手说了好几声“拜拜”，抛了好几个飞吻，才算依依不舍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