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送炭与锦上添花

文 弋射宿

记得还是去年吧，受邀帮一位企业家写点东西，在他办公室闲聊的那一会儿，就有几拨人前来拜访，其中令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一老一少两位搞艺术的。

老者非常老练，谈天说地，穿叙交情，唾沫横飞，根本不似一位浸淫于艺海的艺术家，倒像是一位久经官场的老官僚。相比老者，青年则要青涩许多，举手投足间都是书生意气，但看得出颇具天赋，是一位能在艺术路上走很远的才俊。

虽表达方式不同，但来意还是都很清晰，都是想请企业家解囊相助。老者即将迎来他的花甲大寿，故而想出一本集子以作纪念，计划出一千册，需两万块的印刷费。青年则在筹备他人生当中的第一次较大型的画展，场地租赁、现场布置、媒介宣传等各项费用都不菲，除却他已然筹集到了的，也是还差两万块左右的缺口。企业家非常慷慨地答应了老者的请求，还相约将去为他祝寿，而对青年，则是要他回去等他电话，说是须经董事会商量……

听到等电话的字眼，我就知道青年的愿望泡汤了，我相信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由于和企业家也算是比较熟，所以在送走他们之后，我当面向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青年在画工和意境上都达到了一定层次，可以说无论是现有造诣和未来潜质，都明显强于老者……”还未等我说完，企业家就笑着摆摆手：“没有谁会在乎他们谁画得好，老人家是政协委员，社会各界有不少朋友，有一定影响力。”我又说：“既然如此，帮老人的同时扶一把年轻人，他一定会感激你的……”他又是连连摆手，说：“等他有一定名气再说吧，谁在乎他的感激呢？”

同样作为一个年轻人，企业家的回答无疑让我有点掩不住的失望。他似乎也看到了这一点，不无教诲地对我说：“小X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就是这样天真，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大家都只会锦上添花，没有谁会去雪中送炭！”说罢顿了一会儿，他又略带玩笑般地说：“你只要走对了路，多吃几年苦，将来也会有好多‘热心人’来帮你的……”

其实对于这个社会现实，莫说是耳濡目染，就是亲身经历，也反反复复过无数次，可谓是见怪不怪了。可是事实一经别人嘴里说出来，我还是感觉浑身不舒服，我想这大概是我还不够成熟的缘故吧。不过，不舒服归不舒服，却也让我更加清醒——人啊，在逆境中要淡看冷眼，在顺境中要静看笑颜，不因冷眼而忿恨，不因笑颜而迷失，才能走得更好，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