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公德

文 弋射宿

凌晨时分，喧声骤起，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带着清梦被扰的咒怨，我一边揉着迷糊的睡眼，一边走到了窗边，这才发现是业主和保安因为停车的事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陆续亮起的灯光告诉我，被吵醒的不止我一个，附近的住户几乎都站在窗边看热闹了。

从争吵中得知，业主是兄弟俩，是开大东风卡车贩卖河沙的，深夜回家，要求将车子开进小区内。但由于大货车进不了私家车库，只能停在小区过道上，响声和气味都严重影响了一楼住户的生活，招来了很多业主的投诉，因此保安坚决不允许兄弟俩把大卡车开进去。一边坚决要进，一边坚决不允，一来二去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兄弟俩的火爆脾气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操起榔头就追着保安打，四个保安有三个被打伤。最后保安报了警，双方又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直闹到天色泛白……

站在保安的角度，阻止卡车进小区是职责所系，理应得到赞扬。站在兄弟俩的角度，把卡车开进小区是为确保财产安全，似乎也可理解。如果问题停留在这一步，几乎就无解了，但我们想问题还应该有超越当事者本身的高度，那便是公共利益。站在公共利益的角度，兄弟俩就不应该把卡车开进小区，破坏路面、深夜扰民且不说，也给行人带来了安全隐患。

当然，讲道理只是一种理想状态，站在公德的高度讲道理，那更是理想状态中的理想状态。然而事与愿违，国人虽然表面信奉“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实则骨子里只相信强权。偶尔动口不动手，也只是在拼嗓门，根本就不是在讲道理，他们以为谁的嗓门大，理就在谁这边。嗓门拼不出结果，就立马露出了狰狞的原形，大打出手，上演全武行。

我曾经很不解，为什么有利于大家的公德，在我们生活中就只是攻击别人的工具。就譬如我们都讨厌别人大嗓门、抛垃圾、不友好，而偏偏自己却喷云吐雾、吹眉瞪眼、凌晨大放鞭炮。总之，在评价别人的行为时，我们会毫不犹豫地想到公德，而在自己行事时，就全然没有那回事儿。

我上下求索却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只能暂时理解为是文化带给我们的深入骨髓的自私和投机取巧的短视。但愿有一天，事实能告诉我，我的判断是错误的，因为只要不是文化上的原因，时间都能让我们改变。而如果是的，那么，很遗憾，很不幸，它们已经融入我们的血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