骓不逝兮

文 弋射宿

为了应付这次面试，我在本市组织了一个实战组，专门进行模拟实战。在这个过程中，我结实了不少朋友，绝大多数都算是有为青年了。然而其中最让我感慨万千的，却是一个尚未毕业的学生，因为在她身上，我看到了很多东西，纯真，理想，激情，甚至还看到了年华——我那已然消逝得无影无踪的少年年华。

那女孩儿22岁，勉强算是90后吧，今年她即将硕士毕业了。于是我不禁想，22岁那年，我在干什么？也许是在废黄河边茫然远眺吧，也许是在白杨林下暗自神伤，也有可能是在笔记本上抒写悲愤。总之，我深处落寞之中郁郁不得志，前路一片黑暗，世间的一切美好和繁华，于我都若浮云。

正所谓可怜之人都必有其可恨之处，而我的可恨之处，在我18岁的时候演绎得淋漓尽致。是的，那个山区，那所学校，那个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胖子，以藐视众生的姿态不知所谓地活在了那片小天地。我真的没有脸告诉你，那个胖子就是我，我不仅藐视同学，藐视老师，我还因为琐事和保安打过架，甚至因为兄弟被政教处老师打了的事情，我还指着校党委书记的鼻子要“伸张正义”！

想想当时的狂妄，我就感到汗颜，我多么希望那个人不是我啊！可是很遗憾，他偏偏就是我，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做了一些更致命的事，譬如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并为了她神魂颠倒，不知天地为何物。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是青春期的躁动，还是对纯洁爱情的向往，我至今也说不清楚。无疑，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儿，一个纯洁的女孩儿，一个善良的女孩儿——最起码当时是的——因此，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

其实，我的高考也不算失败。具体分数我已然记不清了，应该是比一本线高出二十分左右吧。你说，这样的分数，怎么能算是失败呢？以这样的分数，全国95%以上的学校，可以任我挑吧？可事情落在我的身上，那偏偏就是失败，而终极原因，还是我的无知与狂妄。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有些情节却是历久弥新。我知道，以我目前的心智，去高考去考研都不在话下，而且我也还算年轻。只是，有些路，一旦走了，就很难回头了。这就好比你认定了一条路，以为前面是阳光大道，于是你拼命跑拼命跑，最终却发现是一个胡同，于是你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并期望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最好。

其实我也知道，大道离我也并不是很远，也许就在胡同旁边的某条平行线上。我也知道我完全可以翻墙过去，大不了摔折一条腿，养好了又是一条好汉。可是，腿是自己的，折了就折了，可还有多少伤害，却是要落在别人身上的呢？不说身边的至亲，路上的行人，就是砸坏了墙下的花花草草，那也是罪过啊！

我算是深切地理解了当年项羽的“骓不逝兮奈若何”了，虽然我远不是他那样力能扛鼎、破釜沉舟的英雄，而只是一个一度狂妄的混蛋，但人情却是相通的，无奈更是如此。

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吧，有些路，远离就远离了吧，过好当下，走好眼前，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